连南音抵达三零七矿洞后，看见的，便是苏九在石桌上玩碰碰球的场景。

球只有两颗，一颗叫秦时月，一颗叫秦栩儿。

“好玩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

苏九将手上的杆子递了过去，从锄头上拆下来的：

“桌上的四个角看见没，我都给挖了洞，球掉进去就算赢，不过这两球挺会折腾的，不肯好好听话，但既然是玩吗，不合适搞暴力什么的，他们的反抗权当是乐子。”

接过杆子，连南音瞄准秦栩儿的后脑勺，嘎嘣一下朝着右上角的洞滚去，眼看要进了，秦时月忽然滴溜溜撞了过来，宣布连南音的失手，她还想尝试，苏九的手已经搭在杆子上：

“到我了。”

“你猜到我会来？”

“我还猜到你是连家的。”

苏九拿着杆子挪到桌子另一头，看看秦时月又看看秦栩儿：

“高庭钧的确是个聪明人，不过也仅限于此，他所操纵的轮回，如果没有连珏山或连家的支持，早都成了粪坑里的污渍。”

百年世家，千年皇朝，朽于心也。

何况是蜗居在地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们。

他边说边出杆，不偏不倚的落向秦时月的鼻子，边上的秦栩儿见了，第一时间判断出落点是对应角的洞，刚要滚动过去，后脑勺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却是苏九骤然转向，她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自己滚进洞里。

“我赢了。”

“一局游戏而已。”

连南音挥手拨落秦时月，自顾坐上了桌：

“你来鬼城多久了？”

“个把月吧。”

“随我出去走走。”

连南音在前，苏九在后，冉寻在识海里嘀咕：

“小心被人骗到床上吸干净！”

距离苏九被软禁，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鬼城还是那座鬼城，南区还是那个南区，只是苏九租的小院多了些灰尘，连南音伸手抚过，刻意叫鬼炁带起少许灰尘到面前，轻轻吹了口气，它们便像蒲公英般四处飞扬...但终究不是蒲公英。

“做人的滋味怎么样？”

苏九从连南音的话里嗅到了悲哀，淡淡的，轻薄如雪，吹弹可破。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我有限的生涯里，都为人，目前看来，做人挺好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虽然麻烦些，却是真切存在的，毕竟那些繁琐寻常的，恰恰是我身为人的证明，可到了这儿...我好想吃老爷镇的烧鸡，炖猪蹄，青菜炒豆腐，还有路边小摊的青团。”

“是啊，我们这些东西，终究不是真的鬼类...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竟然称呼自己为东西。

苏九不由得高看她几眼，“所以呢？”

连南音没有回答，转而问道：

“你可知鬼城中央的碑是谁立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