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故事》最后还是买了来。
是小舅舅自告奋勇,骑着摩托去了镇上,一次买回了五本。
给众人分发下去,一时间,厅堂内只有电风扇嗡嗡嗡转动的声音。
都在拜读大作。
余芳慧却也不抢,自家儿子写的,早看晚看也不影响什么。
心里得意万分,又是欣慰,又是心酸,百感交集,但面上却只表现出来一点。
张南林也没看,只是磕着瓜子,看着众人低着脑袋看书,就已经足够满足。
直到午饭被端上桌,又到了“未完待续”的提醒,众人方才意犹未尽抬起头。
“张澈,你去过湘西啊?写的这么吓人。”
还是大舅妈抢先发言。
“也没有,书上看到,再就是想象一下,都是虚构,千万不要当真。”
张澈赶紧打了个预防针:“还有,这盗墓也不是合法的,民国没人管,才能这样肆无忌惮。”
“哦哦哦,行,我知道了,这人和人的脑子,就是不一样。”
接下来就是一顿七嘴八舌的彩虹屁环节。
还是老爷子余有文一锤定音。
“写的不错,遣词造句可能还不如成名作家那么精炼,可就这个点子的新奇,估计就足够大卖了。”
他摘下老花镜,脸上的笑容更盛。
这些年的风向变化,他是有所领悟,严肃文学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受人追捧,真挣钱还是这些个通俗文学。
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其他。
这也是女儿女婿家眼下火烧眉毛的要紧大事。
至于文学价值,往后随着阅历增长,总归还是有机会。
中午的菜没甚特殊,都是寻常的农家菜,倒是杀了只鸡,半只炖汤,半只红烧。
小舅舅又顺手买了些凉菜,四方桌上显得满满当当,极为丰盛。
本就带着点久别重逢的味道,加上喜事临门。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热烈。
大舅代余有文招呼姐姐姐夫,哐哐开了啤酒,每人面前都放了瓶。
“张澈,喝点啤酒没事吧?”
大舅舅客气的问道,在饭桌上的身份又有了些变化。
余有文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没有阻止。
十七岁的小伙子,差不多到了抗事喝酒的年纪。
不过他是胃不好,喝酒容易胀气,有些年没喝,这样的场合就是默默吃饭。
“没事。”
张澈没有推辞,主动倒酒给自己的杯子。
你来我往之间,也用不着劝酒。
喜气盈盈的更是控制不住。
到最后,一箱多的啤酒,都是喝的干干净净。
甚至于大舅舅还想搂出白酒,在众人的劝说下才算作罢。
酒足饭饱。
长辈们张罗着打麻将,张澈无事,又觉得两个舅舅分心照顾自己不能尽情投入到麻将桌上,主动提出去钓鱼。
实际上就是躲躲清闲,嗑嗑睡。
午后正是容易犯困的时候,麻将哗啦啦,啪啪啪,反而睡不安稳,干脆找个树荫下,吹吹酒气。
钓鱼这事简单。
余家附近本就有个鱼塘,当然,是整个村民组的,年初放鱼苗,入冬抓鱼。
寻常时候,外人打个招呼钓钓鱼也无所谓,更何况这还是老校长家的外孙,不算外人。
小马扎立在一处槐树下,树冠遮天蔽日,水边凉风悠悠。
张澈穿上蚯蚓,扔下浮漂,瞧了一会儿,没啥动静。
便开始犯困,脑袋往槐树上一架,就半迷糊的睡着。
大概是人陷入梦境后,眼睛等感官器官的功能暂时关闭,对于声音以及味道的感觉会加强。
迷迷糊糊之间,张澈先是闻到土腥气,这是水边常有的味道。
而后是青草的汁液味道,生涩带苦,最后竟是闻到一股子幽香,像是桃子的果味,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
风声,水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扑通扑通的声音,似是谁在往水里面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