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三人手机收到照片后,一致以为白果是在臭显摆,因此在群里,大家各自非常捧场地回覆短讯夸赞一句,「漂亮」,「火辣」,「亮丽」。
白果只发了照片,没前言,也没后语,大家各自领会后,此事就这么被揭过。
谁让远在大西洋彼岸的某人,大学前四年,发女友照片如发杂志周刊名模封面一样,定期一换。
“嘁,你说其他我们都信,就女人我不信你。”韓辰撇嘴道。
其余二人都淡笑不语。
白果嘴唇启开又闭上,全然一副无语凝噎的模样,像是吃了一嘴的黄莲。
白果反常地没有回怼韩辰。
三人齐齐望向哑口无言的白果,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桀骜不羁的三少吗?过去別人说他一句不中听的,他都必须怼回几句,不管自己怼得有理没理,认识他的人都会说,有钱人说的都有道理。
“喂!怎么啦?”萧敬用酒杯碰了碰白果手上的杯子,轻声问道。
白果突然缄默不语,无人出声,起居室一下变得异常宁静。
半晌,白果忽然徐徐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去米国前四年,是换了不少女友,但后两年我在红杉资本忙于实习工作后,女友就开始稳定下来,也厌倦了那些纸醉金迷的风月场所。”
“可能是实习工作填補了那份空虚,反正我对女伴的需求越来越少,甚至觉得是麻煩。五个月前,我与那位女博土生分手后就真没再找过。”
白果从没将自己的感情剖释得如此清晰给兄弟们听,他原以为有些事自我消化就好了,如今看来,有些话如若自己不说,误解就成了必然。
虽然误解是人生的常态,但他不想失去挚友对他的信任。
“我进入公司后,感觉时间都不够用了,日子都充盈起来。一边上課,一边实习工作,我又投入资本去试行,玩了一把知行合一。看着银行帐面数额的不断增加,嘿!我发觉自己的賺钱能力也不差啊!”说起赚钱,白果眼中带光。
“俗话说越努力越幸运,进入公司后,可能由于我人缘好,勤奋又好学,我上司可赏识我了。”白果说到此,得意地扬起嘴角。
“工作所带来的满足感,已经让我不再依賴女伴带来的舒适愉悅感。二年实习期快结束时,公司曾问我有没有意向继续留下工作。但我不想为他人打工,帮別人賺钱啊!老子毫不犹豫地回绝打道回府了。”白果耸耸肩,故作洒脱地说道。
他清楚自己回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为其他,就是为了母亲。
十八岁那年出发去米国那天,自己是「仰天长啸出门去」,可到了国外,却是「举头望云林,愧听慧鸟语」。表面恣意快活,可心里一直没由来的总是放心不下母亲。母子俩隔三差五的视频问候,就是彼此最安心的时刻。
但这些话却只能深埋心里,因为秘密是不可为人说的,不能说道的那就能沉默。
在他六岁时,母亲曾怀过二胎,但在胎儿快四个月时,母亲从自己起居的“珑珑阁”二楼楼梯滑落到一楼,胎儿不幸流产。
当白果忽闻院内众人的尖叫声时,他急忙跑去玲珑阁,进门前一刻,他看见了不远处白前勿勿离去的背影。
那背影成了他一生想忘都忘不掉的黑影。
看着地上的血迹,母亲脸上苍白痛苦的表情,白果记得当时吓得全身颤抖,抓着母亲的手臂,只知道嚎啕大哭,以为母亲快死了。
想起来很惭愧,母亲当时冷汗淋漓,忍着疼痛虚弱地说着安慰他的话,“別害怕,儿子,妈妈只是不小心摔倒了,很快就没事了。”
可不到几秒钟母亲就晕厥过去,他哭喊到聲嘶力竭。
母亲流产住院后,白果由那时起开始变得十分敏感,情绪变化让人捉摸不透。
白术震怒,仔细盘问所有负责玲珑阁的工作人员。
大家一致说,午饭后夫人在二楼臥室午睡,因此工作人员不会留在上面干活,影响夫人休息。夫人通常睡醒,就会按钟。
可那日母亲没按钟,她走出卧室也无人看见,她也没喚人来,直到她慘叫一声滚落楼梯。
白术气得要立即开除所有当日在玲珑阁里工作的员工。
月容到医院手术后醒來,透过玻璃窗看见怒气冲冲的丈夫在训斥好叔,原来好叔为了玲珑阁里的四位负责照顾月容的女员工在向老板求情。
月容理解丈夫此时的心情。他们心心念念的女儿还未出世就离开了人间。可这件事怪不得其他人啊!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太不小心。
好叔随老板进病房后,看见月容双目含泪,白术以为妻子手术后伤口疼痛,又将在病房里的看护人员一頓恶骂,责怪她们连叫医生都不会。
看护人员看着暴怒的大财主,一句话也不敢说,幸好月容恢復些气力,拉住丈夫的手,让他冷静,叫大家出去,她要和丈夫单独谈话。
半小时后,好叔在门外看见老板开门出来,两眼泛红,没什么溫度地说,那四名女员工继续留下工作,然后无可耐何地叹息一声又走进病房关上门。
之后,家里再也无人提及太太流产一事,好似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母亲也是从那时起开始,每逢初一、十五去寺院吃斋礼佛。
这件事白果从未曾向任何人提起,即使恶梦连连,他都不能说,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