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花羽远去，叶鸢才收敛起娇俏的微笑，转过身，神色严肃地朝着沈宴的侧殿望了一眼，缓缓朝那边走去。

明知道危险，还要去冒险，实在是太刺激了。

沈宴所在的宫殿，并没有什么结界，所以她很轻松的就进入了宫殿。

沈宴的住处，与他那光鲜亮丽的外表完全不一样，用玉石铺成的大殿，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线。

看似慈悲为怀的无上仙君，实际上却是视众生如无物。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作为沈宴的前师父，叶鸢对沈宴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了。

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只要能让他活下来，谁都可以当他的踏脚石。

拜了她为师，他虽然没有那么阴险狡诈，但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虽说对以前的好弟子这样说有点不地道，但也确实如此。

没有一个人生来就是善良的，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丝邪恶的念头，只是因为礼仪和伦理的缘故，他们才会将这些邪恶的念头压了下去。

沈宴和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他被邪恶的思想所左右。

叶鸢脚步放得极低，似乎生怕惊动了什么恐怖的存在。

但是，既然她踏入了那片区域，那就说明，她根本没有任何的退路，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随着她的深入，她心中的寒意越来越浓，脚步也停了下来。

下一秒，一种强大的力量将她震得向后飞去，狠狠地撞击在那座玉台上，全身的骨骼仿佛都要碎裂了一般。

一双冰凉的大掌捏在她的脖子上，那手掌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那股力量依然让她浑身发寒，仿佛被一头择人而噬的厉鬼给盯住了。

叶鸢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道：“是我，师父。”

听到师尊两个字，沈宴微微一怔，下一秒，掐着她脖子的手臂又紧了紧，沉声道：“师父？我是鸢儿唯一的弟子！”

叶鸢美眸一缩，果然如花羽所说，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忘记了一切。

“不，我只是你的弟子，并不是什么叶鸢大人的弟子。”

颈间的压力终于消失，叶鸢剧烈地咳嗽起来，呼吸急促，眼看着就要见到奈何桥了。还得多谢他，给她一个看奈何桥的机会。

“放屁！我怎么就收了你这样的弟子呢？”他的语气很轻，语气里满是厌恶，生怕被人听见。

“无上仙君，那是举世皆知的存在。”

“无上仙君，你刚才说，我是……”沈宴一愣。

忽然，他停了下来，连忙将叶鸢放了下来，站在她面前，神色焦急道：“师傅，你这是做什么？”

叶鸢从石柱上滚了下来，听沈宴说出这两个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和复杂。

沈宴顿了一下，像是听到有人在跟他说着什么，“她只是一个前来传达消息的弟子，记忆力不好，所以才没注意，我就多打听了一下。”

沈宴连忙上前，伸手作势要将他扶起来，“师父，上次一战，你伤势未愈，丹真人说要调养，你也不必担心这些。”

“师父，你这是干什么？你干嘛对着空气说话，别吓唬我，我可没那么大的勇气。”

她的嗓音沙哑而断断续续，仿佛是在声嘶力竭地喊，以至于她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就跟被沙磨了似的，疼得厉害。

沈宴全身一震，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转头看向叶鸢，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师父叶鸢就在旁边，你是不是眼瞎了？我怎么没看到？”

“师尊，您现在无依无靠，虽然您无法接受叶鸢大人为了守护苍生而牺牲的事实，但您也不能自欺欺人啊！”

“住嘴!”沈宴被气得不行，“谁让你骂我师父的，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给我割下来，让你闭嘴！”

叶鸢不退反进，上前一步，手中多了一根火把，火光照亮了四周，“师父，您看清楚了，叶鸢姑娘在哪里？”

沈宴头也不回，一巴掌将叶鸢手里的火把扔了出去，整个寝宫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就说嘛，肯定是他们为了争风吃醋，才找来挑拨我们的关系的。”沈宴也是一脸杀气的盯着叶鸢，不过因为有一个假想的叶鸢在，所以才忍住没有出手。

“她早在三百多年前就去世了。”

沈宴忍不住说道：“你胡说!”

“她活着的时候，最在乎的就是你，所以我梦见了叶鸢。”

沈宴低垂着脑袋，如同一个快要耗光生命力的垂死之人，他的语气虽然很柔和，但如果认真去倾听，还是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痛苦与谨慎，“是么？如果她想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在我的梦境里出现过？”

“是我运气好，与叶鸢大人有着一些特别的渊源。”说着，她伸手将沈宴的脸颊托了起来。

沈宴那死气沉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冀，“是吗？师尊会怎么说？”

“叶鸢大人，我想知道，你为何要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沈宴拍了拍她的香肩，说道：“现在呢，我要接过她的担子，保护这个世界，不让这个世界上有任何的灾难，她会不会希望我变成这个样子？”

叶鸢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她说过，她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就是为了让你停止转世投胎，让你脱离宿命，让你永远沉沦在黑暗之中，她希望你能像所有人那样，找到自己的路。”

沈宴苦笑一声，道：“师尊，您可还在？”

“我要的不是终结这无尽的循环，而是和你在一起。”

他伸出一只大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如果我们还能再见你一面，我愿意永世不得超生，即便永世不得超生，我也无怨无悔。”

叶鸢一脸茫然，别过头去，避开了沈宴的手掌，冷声道：“叶鸢大人已死，她不会再回来，就算你付出所有，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一回，沈宴也不生气了，反而微微一笑，说道：“都数百年了，又有哪一个人会真的想她呢？

他缓缓后退，“差不多了，天道从来不会欺骗我，他也明白，激怒我会有什么下场。”

叶鸢也是难掩心中的震撼，她从未想过，这个曾经将天道视为敌人的家伙，居然会心甘情愿地成为天道的傀儡。

“宴儿儿，我叫叶鸢，是你的师父，我已经回到天道，你不用再为我卖命了。”

沈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缓缓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虽然明知道这是天意，却依旧不肯放弃，身体一晃，已经被传送出了寝宫。

就在叶鸢准备敲响房门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天道提醒你，沈宴不会理会你的任何言论。”

叶鸢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道：“我给他的还不够多么，他犯下的错都已经报了，何必再这样折腾他？”

皎洁的月光很快便被薄薄的云层所掩盖，曲月峰有一层屏障，无论外面多么炎热，里面都是四季分明。

“没一个是好人。”

一道沉闷的雷声从远方响起，叶鸢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径自向着自己的小院而来。

这样的话，她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叶鸢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那条九头蛇，她之前看那条九头蛇还有些虚弱，所以并没有给沈宴。

不知为何，她就是不希望九头蛇死去，当时，她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对自己的眷恋，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家人。

她一直坚信着自己的直觉，无论真相是否像传闻中那样不可饶恕，她都会去救人。

叶鸢将九个蛇头放在了被子上，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那颗珠子，两根手指并拢，便要将珠子打入九头蛇的身体之中。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九头蛇冰冷的身躯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

她割破了自己的指尖，将鲜血涂抹在九头蛇的尸体上，想了想，还是咬破了九头蛇的血盆大口，给九头蛇灌了一些鲜血。

下一刻，九头蛇浑身光芒大盛，原本漆黑的身体，迅速恢复如初。

光芒散去，一条白色的小蛇从里面探出头来，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叶鸢看看自己手臂上的伤痕，然后目光落在那条小白蛇身上，原本她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谁知道自己的血液还真管用。

她以前是个幸运儿，她的血液就有治疗一切的功效。

但是，当一个生物受到的伤害越大，复活的时候，它就会变得更加的接近于新生。

她皱了皱眉头，以前的异能都是因为她的特殊体质，但这一次，她只是个普通人。

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但还没来得及多想，那条原本一动不动的白色小蛇便有了动静，嗖地一声蹿上了叶鸢的肩膀，在她脸上轻轻一拱，娇滴滴地说道：“师父，小风总算是把你找回来了，嘤嘤嘤~”

“小风？”叶鸢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