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子匪徒放下雪茄,令人难以置信地选了一支带香味的香烟点燃,然后危险地往后靠在椅子上。“嗯,事情是这样的,”他开始回忆,“早在1927年,我有机会从边境走私一批酒来赚笔快钱,但当时我没有足够的现金来周转。我的一个小弟把我介绍给了冈布里尔,他为我提供了资金。从那以后,你几乎可以说我们就是在一起做生意了,直到禁酒令废除……”
他讲述的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个关于犯罪和赌博的小垄断组织的故事,吝啬、干瘪的冈布里尔是商业头目,而大块头匪徒则负责运作管理。这个故事慢慢引出了奥格里奇绑架案。
“小乔治是自己处理绑架案的吗?”马龙问,“还是为了你,或者为了冈布里尔?”
麦克斯·胡克把头歪向一边。“嗯,实际上是为了冈布里尔。你可以说我把乔治借给了冈布里尔。”
“你得到了多少?”这个问题就像鞭子一样犀利。
“一分也没……”麦克斯·胡克话锋一转,“这他妈关你什么事?”
马龙吹了声口哨。“你是说你没分到那五万块?”
大块头的脸颊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我告诉过你,我把乔治借给了冈布里尔。这是我个人对他的帮助。我欠他一两个人情,你懂吧。冈布里尔给了乔治一千块,考虑到乔治只是负责接走那个女孩,这对他来说是一笔大钱。”
“冈布里尔让他签收据了吗?”
“你当然知道他签了,”小乔治突然说道,“他给别人一分钱都会要收据。他说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你以为我那天闯进那个房间要从那里拿走什么?”
麦克斯·胡克突然说:“那它现在在哪里?这才是我想知道的。如果你没有拿到,而桑德斯女士也没有,那它在哪里?”
马龙等了足足三十秒,然后才非常随意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她可能拿到了?”
“我知道你想要的东西冈布里尔一定有,”匪徒说,“否则贾斯特先生就不会去搜查他的房间。所以我想弗洛西·桑德斯一定是找到了那东西,并打算和你做交易。如果她有了那个东西,她可能也有了其他的东西。我知道她打算和你做交易,因为奥格里奇夫人提醒我,说她和你约好了……”
“等一下,”马龙非常平静地说,“你是说艾伦?”
胡克盯着他。“当然不是。是奥格里奇夫人。那个老太太。”
“见鬼,”杰克突然爆发出来,“我已经受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乔治安抚地说:“我给你倒杯酒,贾斯特先生。你的神经太紧张了。”
“听着,”麦克斯·胡克说,“当我得到好东西时,我不喜欢放手,明白吗?但我会告诉你关于奥格里奇夫人的事。她是那种喜欢玩轮盘赌的老太太,只是她不太擅长计算。我一开始就知道,我手里有一大堆足以压死一匹小马的借据,而且没办法兑现,因为她丈夫太吝啬了,你用凿子都撬不出他一分钱。所以冈布里尔建议我和她做一笔小交易。我忘掉那些借据,而她则把所有的社交八卦都告诉我,也告诉冈布里尔。你可能会惊讶地发现,我就是这样得到了多少好东西。”
“我可能会惊讶,”马龙冷淡地说,“这个安排是在女孩被绑架之前还是之后达成的?”
“之前。只是那个老太太并没有指认她自己的孩子,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她对此一无所知。见鬼,她甚至来找我商量这事,我不得不让冈布里尔亲自向她保证孩子会没事。”
“那是谁指认了那个女孩?”马龙问。
“弗洛西·桑德斯。你知道,她是冈布里尔的妹妹。”这个大匪徒用上一根烟的余烬点燃了另一根香烟。“在冈布里尔被干掉后,她有很多理由想要得到他的文件。他保留了所有关于第一任桑德斯夫人是怎么得到她的东西的资料。所以我有预感她可能已经得到了这些文件,我让奥格里奇夫人留意她。今天,奥格里奇夫人发现弗洛西要去找你,她立刻给我打了电话,通知了我。”
“所以你让手下的人在菲尔德百货公司门口拦住她,当他想不出其他办法阻止她来找我时,他就开枪打死了她,”马龙轻松地说。
“上帝作证,马龙,”小乔治·拉·塞拉意外地插话道,“你完全误解我了。我们正沿着州街往下走,试图在人群中一直盯着她,追上她,和她安静地谈谈。”
“我知道你们安静的谈话是什么意思,”马龙说,“但继续说。”
“快到麦迪逊街的时候,我们突然在人群中失去了她的踪影,明白吗?我们正试图挤过去,这时前面突然乱了起来。我挤进人群,我看到那个女人被枪杀了。但我没开枪。”
“尽管听起来很奇怪,”马龙说,“但我相信你。但我真想知道,在去太平间的路上,她的衣服到底是怎么被脱掉的。”
“是吗?”麦克斯·胡克突然说道。他大笑起来,笑声仿佛要把他那淡粉色的墙壁震裂,他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堆各式各样的女装,朝马龙扔了过去。“喏,在那儿呢。”
马龙看着这一堆衣服,拿起一件小巧的蕾丝衣物,又好像被烫到一样扔掉了,他说:“这些怎么会在这里?”
“说吧,乔治,”麦克斯·胡克和蔼地说,“告诉这位先生。”
小乔治·拉·塞拉深吸了一口气。“是这样的,马龙先生。老板让我做一件事,他就是要我做成这件事。他让我搜查这个叫桑德斯的女人,找冈布里尔的文件,我知道他就是要我搜查她。突然之间,她在州街和麦迪逊街的拐角处中枪了,周围挤满了五万人。我该怎么办呢?”
“我能猜三次吗?”马龙愉快地说,“还是你直接告诉我?”
“我这就告诉你,”这个枪手说,“我们把车停在几个街区外的一个停车场里,明白吗。在运尸车开来之前,我和路易悄悄走过去,开车回到拐角处。那时他们已经把这个女人抬上了车,两个警察坐在前排座位上,所以我们开车跟在后面,尾随运尸车,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知道胡克想要那些文件,明白吗?”
“是,是,是,”马龙说,“但看在上帝的份上……”
“她已经死了,后面没人陪她,”小乔治说,“而且那些门很容易打开。所以当运尸车被堵在路上时,我从车里跳出来,打开门,跳了进去。就是这么简单。”
“听你这么一说,”马龙说,“我觉得我以前努力谋生的方式真是浪费时间。”
“让他说完,”杰克沙哑地说。
“然后我搜查了她,包里没有,口袋里也没有。我脱掉她的衣服,衣服里面也没有缝任何东西,我脱掉她的长袜,袜子里也没有。那时我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带任何文件,我该怎么办呢?”
没有人提出任何建议。当枪手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奇怪的尴尬。“马龙先生,我得向胡克证明我确实搜查了那个女人,我怎么证明呢?突然之间,我灵光一闪,我只要把这个女人的衣服带回去就行了,这样就能证明我搜查过她。所以我把所有的衣服卷成一团,夹在胳膊下面,打开门,等着运尸车再次被堵在路上,然后跳出来,路易用车接我,我们就走了,事情就是这样。”
“我真希望我当时也在场,”海伦说。
麦克斯·胡克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对自己手下们的自豪之情。杰克的神情带着敬畏。马龙总结了整个情况。他说:“你是说,在去太平间的路上,你上了一辆警察的救护车,搜查并脱掉了尸体的衣服,然后安然无恙地离开了?”
“当然,”小乔治·拉·塞拉说,“胡克让我搜查她,我就搜查了她。”他似乎费力地说着。“我不喜欢这样做。我以前从没给女人,哪怕是死女人,脱过衣服。”
他的脸,从头发到衣领,红得鲜艳夺目。
“嗯,对于一个业余者来说,这活儿干得不错,”马龙最后说。他给海伦和正在检查死者衣物的杰克打了个手势,杰克脸上带着好奇的皱眉。在门口,这位律师停顿了一下,好像刚刚想起了什么。
“胡克,你对莫娜·麦克莱恩了解多少?”
这位黑帮老大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真诚的钦佩之情。“那个女人!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在我的游戏中打败了我。如果再多几个像她这样的人,这个城市里的每一家赌场都会亏损。”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四次把银行的钱都赢光了。然后她提出要用她的赢来的钱和赌场对赌,结果鬼才信,她又赢了!”
“她认识冈布里尔吗?”马龙漫不经心地问道。
胡克摇了摇头。“像她这样的优秀女人,怎么会认识冈布里尔这样的人呢?”他又叹了口气,那效果就像一座山被地震震动一样。“一个优秀的女人。但相信我,和她对赌可不是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