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大姐姐究竟是谁呀？”明愿心藏起脸，提及学姐没有底气，但也不愿声音过小。
学姐应该是能听见的。
颜久看向学姐，略一思考，毫不心虚道：“她是大哥哥的老婆哦。”
学姐能听到他的心理活动，知道他是为自己考量的，但被当众叫“老婆”，还是娘胎出来第一次，那种难以名状的感受让她如芒在背又心如蜜糖，似乎是小声骂了句“笨蛋”，她便羞着脸，双臂环拢着头部，鸵鸟一样趴在桌子上。
“原来是这样啊……”明愿心了然的样子，又感到遗憾，叹气，“怪不得时时处处要干涉大哥哥……”
“可是……这就是个水袋呀……”她捧起那东西，自己愉快地嘬起来，“虽然是外形激情了些。”
激情……
“哦？是人类吗？”云蝶扬起下巴，看向学姐，有几分藐视，“大哥哥居然和人类谈恋爱呀。”
颜久耷拉下眼皮：“人不就该和人谈恋爱吗……”
“我要是男人的话，绝对不会和女人这种只有十年质保的低端生命谈恋爱。”云蝶信誓旦旦地说。
趴在桌上的学姐竖起了耳朵。
“这个年代，人是没有半点优势啦：会老，会变心，脾气差，拉屎放屁要磨牙，口臭狐臭会脱发……巴拉巴拉……”
很快话头一转，笑意盈盈，昂首挺胸，自信到闭上眼，“我们就完全不会啦。嫌腿短就换双长腿，脸看腻了就换张脸，不会有妇科疾病，不会为松弛烦恼，不会生病，十分强壮，能胜任保镖、保姆、五星大厨、性偶等等各种角色，就算是男朋友受到伤害，渴望母亲的怀抱这种神圣的需求，我们也能轻易满足……”
“哼……”
学姐已经从桌上坐起来了，却不是看向滔滔不绝的发言者云蝶，而是颜久。她面容麻木，看不出情绪。
颜久看罢学姐，又问云蝶：
“哎？那我呢？男人就没有这些缺点了吗？”
云蝶怔了一下，打量颜久，很快笑意灿然，“大哥哥要是变成了大叔叔，就也跟我们机械飞升吧。不过，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大叔叔可能更加有味道，我更喜欢呢。”
颜久：……
原来只是因人而异啊……
再看学姐，学姐低着头，发丝把脸完全遮住了。
他认真地对云蝶说：“你说得不错，可你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婚姻登记不允许配偶一方为机器人。”
云蝶生气地双臂交叉在胸前，不耐烦地快速点着脚尖，“那都是过时的玩意儿！不肯与时俱进！凭什么要干涉他人自由！”
颜久又问：“那完全电子机械化的你，与机器人有什么分别呢？”
云蝶愣住。
颜久给了他些时间，微微笑道：“啊……看你那呆样，不会是认真了吧？”
“咦？”云蝶生气地给了他胸口一巴掌，“大哥哥好坏！”
又辩解说：“我与机器人当然不同，首先我是人类，有人类的身份地位，与机器本质上不同，我有公民身份识别码。”
颜久接着问：“还有呢？”
云蝶思考许久，想不出来，认输投降，要大哥哥公布答案。
妹妹笑着看向颜久，那笑容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哥哥。
“我来说吧，答案应该不止一个，我只说我认为的，笨蛋哥哥自以为是的答案。”
“那就是：人会说‘不’。”
“啥？”听了阮星梦的答案，云蝶挠挠头，不明所以。
“就是人会拒绝，而不是像机器那般，一味服从。”妹妹解释道。
云蝶小声道：“可我的机器人也会呀……”
妹妹提醒他：“是你的机器，人格设定上那样吧，它们只是在演出，拒绝并不是出于自身意志。”
颜久点点头，对妹妹的答案表示认可。
他看向学姐，学姐一同他对视便慌张地回过脸去。
他动情道：“不论到何时，我都是喜欢人类的。就算她老去，容颜不再；就算她脾气差，不会下厨，一身暴力；就算她长了老年斑，肌肤松弛，身体不再似芳香少女，甚至有了难闻的体味。”
“我不是只为了满足自己，只为了发泄欲望，我想要的不是一台生活用具，是活生生的，灵魂伴侣。”
学姐偷瞄了一眼，给他发Chat：“不要看着我说话啊……”
“还有，我会下厨！”
颜久：“好，有空测试一下。”
“哎？大哥哥这样说，更喜欢了呢！”云蝶抱着颜久的胳膊，满脸爱意，“我们美术社的指导老师是个大美女，她就和我说，真正的爱，是DNA的双螺旋，彼此缠绕，绝不是单链DNA或RNA，绕来绕去只有一个中心！不过，大哥哥不会是撒谎骗人又骗自己吧？说到做到才是真男人呐，做不到的都是变态废物大乐色。”
颜久奇道：“诶？不应该是生物老师说的吗？”
忽然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声打招呼，格外动听。
“星梦呀，在这里碰到你，你也是云门的吗？”
颜久看过去，那八成又是个机械改造人。
那家伙，一张可爱的脸，不知是小猫还是小羊，毛茸茸的白发，头顶圆润的猫耳，原来人耳的位置又一对下垂的山羊耳，手腕处生着毛茸茸的白毛，花团一样簇着白嫩的小手。没有鞋子，踏在地上的是山羊蹄子。
“嘘……”妹妹竖起手指，“我不玩这个游戏，是来蹭饭的。”
颜久向来人摊出手去，索求的样子，“妹子，能给我看看你的手吗，这毛是植上的还是粘上的？”
妹妹：“哥，你不要自来熟啊！”
女孩瞧了瞧颜久的脸，轻轻把手扣在他手心，举止很是淑女。
妹妹无奈道：“哥哥总是这么新鲜好奇。”
“诶？好像是植入的。”颜久揪了一根下来。
女孩发出痛叫。
“哥，不要随便对人家女孩子动手动脚……”妹妹责怪道。
“啊？”颜久也很吃惊，“不是机械改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