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讨厌的话……”他温柔地说。

颜值果然就是正义吗……

她看着那张自己一手妆扮的美人脸，维持防御的姿势，沉默忍耐良久。

完全讨厌不起来啊……

她轻声说：“你知道有一部动画《果青》……”

“我知道。”

她接着说：“我最喜欢里面的静老师，可惜比企谷八幡是理智的怪物，十年的槛是万不会去迈的。”

他附和道：“我也最喜欢静老师。”眼里有一些惊喜。

她说：“我喜欢静老师带小企打棒球那一段，静老师的‘表白’很独特，所有的好与坏，所有的喜欢与讨厌，涂来抹去，最后纸上剩下的，只有‘喜欢’……”

她完全背过身子后，才小声说：“其实我也……不讨厌……”

他笑：“你为什么不说喜欢呢？”

她转过身来，握紧拳头，声音很大：“哪有人会喜欢那种脏东西啊！”

“你是变态吧！”

他无所畏惧：“我就是变态啊！怎么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

他也有些生气：“总不能因为我是变态才理所当然地原谅我吧？”

“本来还想说你的好，哼！”她扣着剪刀指环，甩了甩，突然就朝他脑袋顶甩去。

他一个激灵躲过，剪刀扎在椅背上，没至柄部。

“喂！很吓人！我又不是西瓜！”

她瞪了一眼，取回剪子，“让你气的！”

他回嘴道：“那还说什么好？我没有什么好的吧。”

沉静片刻，突然有些扭捏，自恋道：“可能……就长得还能入你的眼吧。”

她有被恶心到，拍拍领口：“你是变态，我是颜党，肥肠炒猪皮，还挺配是吧？”

他不咸不淡，认真道：“肥肠不要翻洗。”

她一剪捅死他的心都有，太恶心了。

伺候完发型，画完眼妆，拍了几张照片。

不知不觉时间将到中午。

她把他按到床上坐下，和他并肩坐。

“你的妹妹说你成绩一直很好。”她说。

“是。”他毫不谦虚，“要不能跟你一个学校吗？”

“但是小考不知为何普普通通，去了下城区的中学。上了中学成绩又恢复过来，一直是年级第一。中考也是一样，去了普通的学校。”

他满不在乎：“那又如何？出成绩的人到哪里都出成绩，不是说庙小就供不了真佛。若真是那样，念的想必也不是真经。”

她有些紧张，眼里隐隐透着心疼，“差的学校，都是差生，会很乱吧？没受欺负吧？”

他漫不经心：“学习好到哪里都是有特权的。老师会关照。”

转念思索的样子，又想起什么，“刚开学的时候，互相不了解，被群殴过一回。不过，领头那家伙的爸爸特别喜欢学习好的，听说我期中考第一名，到了学校把他揍得鬼哭狼嚎，我在旁边，听着都心惊胆战。自那之后，安稳过了三年。”

她放松了些，点点头，“这样就好，听妹妹说的时候，我就在担心。”

“妹妹不明说，其实都能听出来。哥哥颜君抚，35岁，大你有17岁，真正是长兄如父。自父亲去世，24岁那年就接过接力棒，照顾你们兄妹7个。”

“现在你大学又是这样。选择了免学费的经济学与社会学专业。”

“如果不考虑学费的话，你会读什么呢？”

他想了想，“可能是哲学，艺术类，人文历史吧，都是很有趣的东西。几千年了，历史的光影透过漫长的时光缝隙，斑驳地照在这无比发达的科幻都市，影影绰绰，似曾相识。”

她露出欣慰又惊喜的笑：“看来我们兴味相投呢。”

“怎么说？”

“之前你不是猜测我是个女频混不下去，所以才对女性多有怨言的作家吗？不如就对你坦承了：我就是《历史的另一种可能》的作者。”

他也很惊喜：“我就说你怎么特意问我男频最喜欢的作者，果然有猫腻。”

她按住他的肩，严肃看进他眼里，“是不是书粉儿？”

他悄声问：“X粉儿吗……”面色无邪。

看着他迷人的脸，她转转秋水一样明亮的眼珠，嘴角微微翘起，隐隐狡猾，“正在考虑。”

他会心一笑：“肯定、必须、绝对是。《另一种可能》以南明的覆灭为起点，描绘了东方大地482年波澜壮阔的社会图景，鸿篇巨制，想象合理，情节精妙，带领我们走上了另一条可能的康庄大道，收获人类永恒而高尚的幸福。我非常喜欢你的作品，请保持健康。”

看来他的确是看过的。

她笑得很开心。

“说歪了，说回刚才。”

“像颜同学这样兄友弟恭，姊妹和睦的家庭，我始终是怀有敬意的，人品也错不了。”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对吧？”

他很严谨。有些兄友弟恭只是家人间感情深厚，内部非常团结，对待外人就不一定了，跟人品没关系，因而不置可否。

“我们是堂兄弟。自我失怙，入到伯父家，家中就接连遭受变故。但是伯父和哥哥从无怨怼，待我一直很好。”

她觉得理所应当，“那跟你没关系吧？”

“看了别人的家庭，才会明白。”

“有比较才有体会。正因为世界不是平的，有高原有丘壑，有山峰有河谷，生活在鱼米平原上的人们才领悟了‘幸福’这个词汇。亲生父母也会把自己的苦难和不幸推给孩子，指定其为丧门星，仿佛那样就不会背负太多罪业，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我比较在意的是哥哥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家，18岁起，放弃了学业，外出打拼，为家里输血。每日从早忙到深夜，顽强得像头牛。”

“这么多年了，他总是一个人。”

“他有一挑重担。可能是没人愿意分担，也可能是他不想我们被嫂子嫌弃歧视。”

“有时我觉得，如果我独自幸福了，是一种背叛，会对不起哥哥……”

看到他背过脸去，哽咽了，她连忙安慰道：“你不要那样想，哥哥正是为了弟弟妹妹幸福才拼命的呀。”

他没了声音，不说话。

她晃晃他肩膀，问：“你不会把我辛苦做的妆弄花了吧？”

“让我看看。”

他怕羞女子一样不肯，甩脱她的手，“莫名其妙流眼泪了，好丢人……”

她柔声道：“因为心疼哥哥而掉眼泪，不丢人。”试图把他搂过来，“来我的怀里，好吗。”

“那还不好？”他抹着眼泪笑，自然地躺在她的腿上。

“那么今后，就由我接力，接过哥哥手中的接力棒……”

“让我照顾你。”她温柔地说。想要抚摸一下他，以示安慰，又无处下手。毕竟还没到那种关系……

这里的“照顾”是哪个意思？

他仰面看，看到她温暖的胸怀，回想起不久前她的“妻管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