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萧虞上次进来时一样萧澄依旧是双目紧闭安安稳稳地躺着。只是这一次他却再没有任何生息。
萧虞喊了一声:“爹。”便跪倒在榻前痛哭失声。
跟进来的几位见此,也都跪在地上大哭先帝。
这寝殿之内竟唯有宋霏一人不曾做半点儿悲声。但她那副模样,任谁看了都知晓是哀莫大于心死。
不少人在心里叹息:这英国公,算是废了!
众人陪着嗣天子哭了许久却见她根本就没有止哀的意思赞新帝纯孝之余也不免有些着急。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
如今先帝已崩,当务之急还是保着嗣天子早日登基早定名分。
几位尚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左右宗正也露出了焦急之色。
片刻后,还是刑部尚书荣桂低声提议道:“还是请两位宗正大人去劝劝殿下吧。”
两人对视一眼皆点头道:“也好。”
待二人去了荣桂又对杨宴拱了拱手:“至于扶持新君之事,还要劳烦杨尚书主持大局了。”
“不错不错。”
“合该如此!”
“正是盒盖如此啊!”
“……”
其余几位尚书也都出言附和。
杨宴本性刚直平生最不爱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又是礼部尚书,此时众人一劝,他也是当仁不让。
那边左右宗正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半搀半架的把哭倒在地的萧虞扶了起来,面想众人。
杨宴便问宋霏:“英国公是大行天子临终前所见的最后一人,不知大行天子可对身后事有何交代?”
宋霏木然的眼珠终于动了动,重复萧澄反反复复说的话:“太子虞天资聪颖,心性仁厚,至纯至孝,心怀天下,可以大事相托,付之以苍生喜乐!”
她说完,上前一步,将那黄卷奉给杨宴:“此乃至尊亲手所书的遗诏,还请杨尚书宣之于群臣,诏之以天下,早定名分,早安人心。”
杨宴冲着萧澄的尸体拜了三拜,这才起身,郑重地接过诏书,躬身对萧虞道:“请嗣天子移步,允群臣陛见。”
萧虞半伏在萧情身上,虽勉强止住了哭声,却仍是直咽气,一时竟口不能言。
萧情一手扶着她,一手给她顺气,和萧翰一左一右搀着她,被捧着诏书的杨宴引着,当先朝披香殿走去。其余人等紧随其后,跟着出了寝殿。
披香殿中“嗡嗡”一片,相熟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他们共同关心的问题。
至尊崩了?这大晋就要改朝换代了?他们就要换主子了?
说实话,他们对萧虞这个储君,了解的真不是特别多。而就是他们有限了解的那些,还不知有几分是真性情,几分是人家在至尊面前特意做出来的呢!
哦,现在已经大行天子了。
这么些人里,唯有太傅徐澈画风不同,不但他爹喊他他不应,他哥喊他他不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内殿的门口,盼着萧虞什么时候出来。
“肃静!”杨宴厉喝一声,群臣登时安静如鸡,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老老实实地站好。
杨宴举起卷轴,大声道:“大行天子遗诏在此,众臣听旨。”
群臣皆是一愣,不明白这又是哪一出。
按理来说,当今有太子在朝,天子崩逝,太子继位,本是顺理成章的事,该是用不上“传位诏书”的。这大行天子特意留了遗诏,莫不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这样想着,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转到了英国公宋霏身上,纷纷猜测:莫不是怕新帝登基之后,亏待了这位?
见众人迟迟不动,杨宴眉头一皱,喝道:“群臣接诏!”
众人急忙跪倒在地,齐声道:“臣等奉诏。”
杨宴展开诏书,扬声念道:“诏曰:皇太子虞,朕之长女也,天资聪颖,心性仁厚……闻续卫国公有佳公子澈,学富五车,书画称绝……”
诏书一公布,众臣皆是恍然:原来,这是一副赐婚的诏书,栓的就是嗣天子与卫国公府的二公子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