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雁来给陶奶奶泡来一杯热菜:“您喝点茶水暖和一下。”
瞎婆子接过茶水说:“雁来娃,你真是个好姑娘,不仅把你爸爸侍候得干干净净,还收留照顾小玉母子,即使我的这双手被阎罗王剁掉也值得!”
杜雁来疑惑地望着陶奶奶,不知何意。
“雁来,等我走的那天,你能给我戴双红手套吗?”瞎婆子一只眼睛盯着杜雁来说。
“您这是……什么意思?”杜雁来更是疑惑。
“你是我这辈子接生的最后一个娃,自此以后,一只眼睛就越来越不灵光了,我们做收生婆的是跟阎罗王抢人,双手见了太多血,怕到下面阎罗王剁我的手,戴上红手套可以遮挡血光。”瞎婆子说。
“哦,这样啊!”杜雁来说:“好,我答应您!我做一双红手套亲手给您戴上。”
“那我先多谢你了!”
瞎婆子说着取下手指上的一枚金戒指,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乳白色的塑胶围发夹递给杜雁来,说:“雁来,这都给你!”
“这可不能要,一双手套而已……”杜雁来连忙推辞。
“雁来,拿着吧!这个戒指跟了我二十几年了,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若不收,它就落在腊月手里了。”
“那我收下这个围夹吧,戒指我真的不能收。”
杜雁来接过来这个白色的围夹,见围夹一边镶嵌着几朵温润的玉兰花,十分别致。
这时,杨志焦急地从外面进屋来。
“雁来妹子,我想……找你借件衣服!”杨志说。
“啊?”
“是帮我媳妇借的……”
“你媳妇?”
“是,她舅舅送她来的,她舅舅走的时候,又将她身上穿的衣服带回去了,说是要给她妹妹穿,我看巧之的身量与你差不多,所以找你借件棉衣穿两天,明天我带她去镇上买了衣服就还给你。”
杜雁来忿忿地说:“怎么还有这样的父母,就算是送女儿出嫁,连一件嫁衣都不舍得。”
陶奶奶说:“雁来,杨志,你们不懂,农村媳妇过活艰难,若是总念着娘家的好,受不了婆家的罪,怎么能安心过日子呢!特别是远嫁的姑娘,娘家人甚至在女儿出门时用扫帚打、用水泼……是想让她知道人生煎熬,没有退路……”
杜雁来和杨志才似有所悟,杜雁来便进去自己的房间翻找衣服。
“杨志啊,现在有媳妇了,你妈该放下心了,她在山里过的好吗?”瞎婆子问。
“谁知道呢?好多年没见过了。”杨志满腹怨气嘟囔几句,又看着陶大妈,说:“陶大妈,您孤寡一辈子帮树海哥操持一个家,我妈却丢下我改嫁他乡……”
“农村寡妇生活苦累不说,还得忍受日夜屈辱,唉!”瞎婆子叹息一声,继续说:“你妈也是善心人,二十多年前也曾给一个流浪的孕妇披上一件寒衣,这都是因果循环啊!”
陶奶奶又转头对老杜说:“那个发夹,是天亮后我在猪圈里找到的……”
老杜看着陶奶奶点点头,说:“陶婶,我知道了。”
杜雁来拿来几件半新的棉衣递给杨志,说:“只要嫂子不嫌弃,拿去穿吧!不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