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樾才感到一阵透骨寒,他提上鞋子,光着脚踩着泥巴返回村委换衣服。
村民帮忙抱着轩轩回家取暖,曾大爷也吓软了脚步,连滚带爬的回到家,听见后院的吕大娘仍与几名妇女哈哈大笑地搓着麻将稀里哗啦响……
曾大爷拾起角落里的一把铁锹就冲进后院,一脚踹开门,几名妇女惊愕地看着浑身污泥的曾大爷。
“死老头子,去哪里搞的一身泥巴,衣服你自己洗啊!”吕大娘继续摸着牌,凶巴巴地说:“还不把门关上,冷风都灌进来了!”
曾大爷瞪着血红的双眼,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后,高高地举起铁锹就砍了下去,血溅在一桌麻将上……
几名妇女惊恐地从吕大娘家逃窜出来,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曾大爷随后也提着那把还在滴血的铁锹出来,踉踉跄跄地朝村委走去,后面跟了一群村民劝说着……
“曾大爷,您消消气!”
“曾老哥,祥年他们不在家,家里您还得拿个事啊!”
而曾大爷却像是中了邪一样径直走到村委。
卓樾在宿舍刚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见曾大爷提着一把凝着血渍的铁锹进来院子,不解地问:
“曾大爷,您这是?”
曾大爷将铁锹“哐啷”一声丢在地上,说:“卓书记,我来自首——”
“您……您怎么了?”卓樾疑惑地问。
“他把他老伴砍了,医生过去抢救了……”村民说。
“那个死老婆子终于如愿以偿地死在麻将桌上了……”曾大爷继续说:“我来自首,是另一件事,秦玉丫头生的孩子……是我的……”
顿时,大家都傻了眼,年过六旬的曾大爷一直是勤劳本分、温和善良,怎会对一个可怜的小姑娘作孽?
“我是畜生,所以才得了报应,梁莲那么年轻的闺女却为了我家丢了性命,我们罪大恶极,我也没脸活着了……”
曾大爷说着,突然就面目狰狞地捂着腹部滚在地上挣扎、口吐白沫……大家连忙上前查看,他口中吐出的秽物中带着浓烈的农药味。
“完了,他喝药了……”
“快去冲肥皂水……”
村民将曾大爷抬进了医务室。
卓樾端来一盆肥皂水,村民便舀来一杯往曾大爷嘴里灌,而曾大爷却一把打翻在地,紧紧地拽着卓樾的衣服拉过来在他耳边说:
“那个……叫南婷的女人……那晚,我看见她被……你大伯……卓茂德强行……侵犯,她不堪受辱……才……才跑出去……跳了河……两次机会,都因为我的胆小懦弱而没有救她……我谁都不敢说,我也内疚了一辈子……”
卓樾的眼神更加混沌黯然,茫然地看着几个村民按着曾大爷强行给他灌肥皂水……
卓樾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出去,暗沉的天空飘起了蒙蒙雾雨,他站在院子中央,听着医务室里传出来的嚎叫,望着乡道上慌张的人群四处奔跑,卓樾仰面闭上眼睛,任凭塑风裹着冰雨袭面,他感觉呼吸如此压抑,这就是溺水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