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入宫圣旨的时候,微澜愣了好长一段时间。
回宫?
明明穆微澜的上一世没有这道圣旨。
是为了刘承贵的事猜忌?怀疑?
怀抱着复杂的心绪,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坐上才歇了没一天的马车,微澜心情沉闷地向皇宫奔去。
不记得马车是什么时候停的,迷迷糊糊进了宫门。
宫门摆放一顶小玉辇——专门为穆微澜入宫准备,坐上轿辇,八个太监抬着走,旁后跟随一群宫女,六人持着宫扇和华盖。
走了一会儿没有到达安仁殿,不知怎么回事,轿辇突然停下。透过红色丝绸纱帘微澜模糊看见某个地方窜来一个太监,那太监走过来在轿外向她行礼,再道:
“请明安长公主移驾,皇上命您入宫后先去两仪殿觐见。”
听到“皇上”两字,微澜打起十二分精神,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移驾。”
一刻钟后,太监终于将她引到了两仪殿前,然后转身又向她行了一礼:
“请长公主落轿。”
随行的宝沁被皇宫的庄重肃穆氛围所压慑,一路战战兢兢。见已到了地方——她一个侍女未经传诏自然是不能跟着进去,望向轿辇轻轻唤了声:“殿下。”
微澜抿住唇,内心踌躇一番后下轿,抬头仰望“两仪殿”的牌匾,低头踏入殿内。
皇帝坐于龙椅之上神态自若,见穆微澜低头进来后“咚”一声跪下: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原本坐姿随意想随便说几句话,见她这般严肃,也被动坐直。
“平身。”
微澜站起身后低垂着头,神情严肃恭敬。
其实如果不是什么大事,长公主面见皇帝不需要行跪拜大礼。穆微澜这番行径,属实超出他意料。
一个不畏给刘公公甩脸子的人,不该事前狂妄傲慢,事后谨小慎微。
所以刘公公果然夸夸其实了,何况穆微澜人如其名,从来没干过丁点大事,的确平静如死水的一个人。刘承贵跟他多年,现今愈发自负,连长公主都敢怠慢编排,那么更不该怪她,省得传出去教人质疑今上真乃“仁君”?
琐思暂停,步入正题。
“你自开府以来长久地生病,即使在宫里的时侯也没见你这样病怏怏的,又兼落水;纵使已痊愈,朕看你面上还有些倦色。”
皇帝晲视着她,想起五年前他才刚登基,这个妹妹不过十岁。
现在已及笄,确实长开了不少。起码此次见到时,不再是几月前清瘦可怜的模样,进而更添稳重成熟。
微澜搬出组织好的答话:“回皇兄,皇妹虽然身体不大康健,一直不能适应宫外生活。但,但是此病是搬府时疲劳所致,还有思念旧居,太医说是神思疲惫,方才引病。”
“哦,所以说朕让你回宫,便是解你心病了。”
“是……但是皇妹自知不能永居宫中,因此以为您才会在圣旨上说回宫将养一段时日。”
说话时她还特意把“一段时日”四字咬的很重,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然后又像是不放心似的加上了句:“皇兄大可安心,皇妹不会依赖旧居的。”
“只是幼时皇妹浅眠,母妃为了哄我入睡,经常在睡前点上‘息宁香’。多年来一贯如此,那香的几味料乃宫中独有,京城街市上寻不到的。皇妹时来忧思,更加精力不足。”
先示个弱再讨个要,这下人设稳住了,反正我就是个可怜又贪眷的,还要怀疑吗?还要试探吗?
皇帝信以为真,稍加思忱过后对站在一边的刘公公道:“既然这样,日后明安长公主回府,每月都须得给公主府送去‘息宁香’。”
刘公公应是。
微澜下跪叩首:“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