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儿未时才到,齐守一申时出发,走了一路,如今天色暗淡,一行人抬头一看,已能见到月光星辰。
一旁福宁儿心道:“这位齐公子看着能骑马使剑,也不知道能下多少苦功,这夜路我一个能走,他到底是富贵家人,不可怠慢了。”说道:“公子看天色已经到了酉时末,快至戌时了。如今世道不太平,咱解州虽得何节度镇守,一如往常,但这儿到底离首府远了,地近北疆,接壤宁州,何节度也许管辖不到,夜路不安全,怕有强人剪径,不如先找户人家投宿,过一夜在启程如何?”
齐守一撇一眼福宁儿,多少猜出了他的心思。
齐守一自小练武,又随丘瑜练习过,十分勤奋,数年下来,虽不能说当世一流,却也不是什么弱手了,走一晚夜路也没什么打紧的,本不想同意,但是看到几位同行家生子手拉手,眯着眼,行步缓慢,记起他们都是雀蒙眼。于是话到口中,改了主意:“说的不错,你可知那里有人家吗?”
福宁儿一指前方,有一条烟气袅袅,随著晚风轻轻飘散:“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家家有炊烟,咱们向那烟气处过去,就能找到人家。”
齐守一回声“好。”,一行人便打马往那处炊烟去了。
走了一阵,天色完全黑了,点起火折子,升了火把,再走一路,到了一处人家。白漆门扉,墨柱大门,高挂灯笼,蜡烛散着点点点点白光,左右各有只石狮子,左边那只头微微缩着,眼往下撇,右侧那只,脖子左歪,头却向右,两旁还种着一排排大树,树状粗长,花色淡黄。
齐守一勒马不动,借着白灯笼散的昏光,抬眼一看匾额,面带疑惑。福宁儿见了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齐守一回道:“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在家许多年,从未听闻有一户富贵人家姓甄的。”
福宁儿笑道:“许是外郡迁来躲避兵灾的。”
齐守一点点头,下马敲门,叫道:“可有人家在吗?”
不多时,有个声音隔门传出,听起来年纪不小:“有什么事吗?”
齐守一道:“我是左近肆宁齐氏子弟,因赴朋友约会,要去临县,不料天色太晚,夜路不宁,想要借宿一宿。”
那个声音听罢,问道:“可有什么凭证吗?”
齐守一将鱼符从旁侧塞进:“自然是有的。”
门里那人拿过鱼符,想是识得,又出声说道:“小老儿只是个门房,做不了主,请客人稍候,待小老儿请示主人家,再做回复。”
齐守一笑道:“应当,应当。”
等了会儿,那朱门缓缓打开,出来个白衣老者,把鱼符还了,拱手道:“主人家已是同意了,着我引各位客人去房间。”
齐守一还礼道:“还请老丈替我谢过贵家主人。”
白衣老年人道:“那里,那里,我家主人颇为好客,本来是要亲自和各位见面,不巧被一件事绊住了手脚,不能前来,还请客人不要误会。”
几匹马都交个仆人牵走,两人便走边说。到得一处院子,福宁儿与几名家生子住在这儿。白衣老者再引齐守一到了另一处宅院,给他单独一人居住。
再说待会有人送来饭菜,又门还有什么需求,得到答复,就告辞离去。
饭菜送来后,齐守一略略用了,净面漱口后,躺在床上,也不知是朋友逝去,还是因为刚刚离家,睡不着觉,于是叹口气,起身推门,到了庭院中,舞起剑来。
他是童子功,与丘瑜交往后,又向丘瑜请教过武学,根基打的甚是牢固,舞起剑来,剑影游动,光华肆意,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