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
“小子知道。”
“嗯。”贾静玄抿了抿茶,面无表情地说道:“既如此,便莫要浪费时间。”
“不知先生能否出山?”
“不能。”
“那能否护我司家些许时日,仅以威名?”
“不能。”
“什么代价都不行吗?”
“天门古卷还不够。”贾静玄叹道。
“那——”
“常青藤就不必了,那是你司家的东西,我拿不得,也不需要。”
“好吧。”司常青眼帘低垂,有些失落。他的常青藤已经根植于身,此刻正处于萌芽阶段,若是强行取出,他必死无疑。
“问些别的吧,修行,道法,皆可。”贾静玄主动开了口道。
“晚......晚辈无心于此。”
“唉,你来的时机不对,若是早些时日来......多说无益,你若没什么别的想问,便在此小憩一二吧,此处地利,木属可补。”
“晚辈惭愧,谢过先生。”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本就如此。”
贾静玄再度沏上一壶茶,并将一盏茶杯推至上前。
司常青端起茶杯,细细地品茗了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司常青自椅上站了起来,他对着站于木榻前端的贾静玄躬身拜道:“小生就此告别,此来谢过先生了。”
贾静玄并未说话,司常青自旁穿上小鞋,无声地推门而出。他的怀中,常青藤懒洋洋地缩成一团,重新沉寂了下来。
司常青有些诧异,他能亲切地感受到那沉睡的常青藤里蕴含着某种惊人的力量。早在取莲时,司常青便动用了常青藤中剩余的所有力量。但此番小憩而出,常青藤却隐隐有了突破萌芽的迹象。
能让常青藤有如此变化的只有贾静玄了。
司常青下意识地想转过身,但却被一道声音打住了。
“止步,此后行至天外,若遇一执剑少年,且替我照拂一二,如此你我也算两清。”
司常青停下了步子,身后的门随着渐暗的天色重新闭合,他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此番来此秘境,可算是没有白走一遭。至于贾静玄口中的执剑少年,贾先生并未多言,想来是和他有什么渊源。
......
......
......
“师姐,贾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啊?”玉女好奇地问道。
“嗯......身着一袭白衣,头发黑白参半......眼睛嘛......很是深邃!但举止又行如流水,感觉是个温婉尔雅之人,想来是比那陈鹭年强上不少。”玉真想了片刻后方才说道。
“陈鹭年?师姐说的是那个少年?”
“嗯——”玉真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然后埋怨道:“他真的一点饭都没给我留。”
“师姐,你也不看看咱们回来都什么时候了。”玉女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玉真也是闻声望去,天色确实不早了,早上的饭怎么也不会留到现在。
“哎,也是。”玉真嗔道。
玉女眨了眨眼睛,笑而不语。
尼姑庵外的世界真是神奇。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出来,先是和师叔师姐们坐了宝船,再一起遇到小镇上的少年,比起尼姑庵里的日子倒是有趣上不少。
庵里的师父师伯们都很好,只是少了点少女想要的答案。
当然与玉女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玉真,她们二人年纪相仿,又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平日间亲昵无比,颇似姐妹。
“不知二位可用过膳食了?”院中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赫然便是从胡屠夫家中回来的陈鹭年。
就在那天外众人争来抢去的时候,陈鹭年也不闲着,他顺道去了一趟胡屠夫的肉铺子,买了些剩下的野猪肉。这马上便要离开此地,陈鹭年不自觉地有些不舍起来。
“用过了——”玉女张了张嘴,不过即刻便被玉真用手捂了起来,然后说道:“没用过。”
“师姐,咱们不是吃过了吗?”玉女不解地问道。
“咱们不过吃了点馒头,能叫吃过吗?”玉真小声说道,然后冲着窗外喊道:“陈鹭年,能给我们做点吃的吗?”
“可以,不过二位师父可吃得了荤食?”陈鹭年问道,提着手里的猪肉便往灶台而去。
“吃不得。”玉真回道。
“好,那甜食可吃得了?”陈鹭年操起案板上的刀,一边切一边问道。他忽地想起家中还剩点桂花酒酿,兴许可以做点酒酿圆子。
“吃得了!”玉女挣开了手,几乎和玉真异口同声道。
“师妹,还说我嘞。”玉真戳了戳玉女的脸,笑道。
“师姐。”玉女低了低头,脸颊之上是一小片红晕。
“好,两位稍等片刻。”
陈鹭年说着便往屋子里去,不过他这一走便看见了屋里瘫坐在石椅上的两女。
“二位没事吧,看着有些疲劳,是发生了什么吗?”陈鹭年下意识地问道。
“没......没事。”玉真打哈道。
“好吧。”
陈鹭年自屋内拿出了桂花酒酿便开始在灶台的案板上揉起了面团。家里除却大把的洋芋外,还剩些王婶送的花生和红豆,拿来调馅刚好。
桂花酒酿赤豆元宵,以前母亲在世时常做的一道甜食。
撒粉,揉面,醒面,调馅。
每一步,陈鹭年都认真地做着。他觉得很是舒服,心里仿佛和过去搭建起了某种桥梁。搓着擀面杖,捏着小圆丸,爹娘的身影仿佛陪伴在身边。
......
......
庭院之中,一盏油灯悄然燃起,悉如昨日的夜晚再度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