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肉身和灵根都有损伤,又在这样的情况下遭受雷劫,需要很长的时间修养,都先出去吧。”
等无人之后,止水将何所求的左胳膊抬起来,伸出二指将她的袖子割断,露出已经损坏犹如枯木一般的左胳膊。
方才初步查看的时候,止水就已经发现,何所求除却灵根之外,受伤最重的就是这处,赵漫也说了,何所求所有的动作都是用的左臂。
又将何所求的手臂放在寒潭里浸泡一刻左右,止水再次抬起她的手臂,跟方才没有任何区别,觉得有些棘手,再想到封斓和靖遐两个疯子就更加为难,思索片刻之后,以掌为剑斩断何所求的左臂,又从自己私藏中拿出最不足为奇的一根葡萄藤按在何所求身上,在将其化为手臂。
期间,何所求短暂地张开了眼睛,可似乎并不是太清醒,几次三番睁开、闭合似乎想要确定眼前止水为自己不断输送发力的景象是否真实,嘴巴张开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又闭合,最终不知道是昏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
试炼照常进行,不过希为观经过殷子羽一事后自行退出了比试,而何所求醒来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三个月,衡天宗又由秋入冬,接连下过两场小雪之后,十七峰景色更加萧条。
先前,封斓问过止水何所求什么时候会醒,止水答是一个月。
然而一月又一月,何所求还是泡在寒潭之中,肉眼能见的伤口已经愈合,甚至以往受伤留下来的伤疤都已经消失不见,却还是迟迟不见醒过来。
止水也觉得奇怪,同几个长老一起来瞧过,一致认为是灵根受损太过严重,导致昏睡不醒,等修复完善之后便无碍了。
封斓始终觉得不妥:“这样泡下去几个月,不成巨人观也泡浮肿了,要不拎起来晒晒太阳?”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每日修炼完后就带着连聿过来看一眼。
桂花将落未落的时候,封斓为了做桂花蜜要连聿采了一些桂花保存着,连聿偷偷留下了一把藏了起来。
某日来看望何所求的时候,连聿将裹在帕子里的一小撮桂花倒在寒潭里:“你喜欢这些花草,但愿你闻到能够醒过来吧。”
封斓看过来的时候,捧腹大笑:“真的好像肘子汤上面洒的枸杞啊。”
连聿赤红着脸想要捞上来,最后还是被封斓制止住:“你说的没错,她是喜欢这些,留着吧,也很香。”
三月后的某日清晨,何所求突然被冻醒,上下牙齿直打架,好容易爬上岸边,张嘴就要喊人,却又发不出声音,捏着嗓子咳了两声后还是如此。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的何所求支撑着酸软的双腿扶着温泉旁边的墙壁,跟小孩儿才会走路一样踉踉跄跄走出山洞。
驻守在寒潭门口的师兄师姐听到什么东西扑倒在地上的声音,转头看去,浑身湿透的何所求躺在地上,身后全是水渍,惊喜地跑向她,将她倚着师姐站起来后,师兄连忙去向宗主汇报。
许凭芳、封斓听闻何所求已经醒了,当即去往绝凌峰,兆彧才给何所求检查完毕:“试炼当中被殷子羽弄伤了脖子,再加上昏迷了三个月,她说不了话了,不过只是暂时的。”
“其他呢,其他有没有什么大碍?”封斓追问道。
“没有,只是这阵子有些不良于行,不过和嗓子一样,自然会好转。”
许凭芳、封斓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无名山上,何所求用仙法在空中写到:“试炼的结果怎么样了?”
封斓将各个境界的获胜者给说了一遍,她不过是结丹期的前三,略有些可惜,不过又劝自己天外有天,何所求不必为自己感到惋惜。
何所求又写到:“殷子羽呢?”
“希为观的人带他回去疗伤了,我瞧着不必你受的伤轻。不过说道希为观,我险些忘了,日后见到他们的人当离远些才好。”
何所求追问为何,封斓坐在凳子上,二郎腿翘起:“当日你们两个昏迷之后,希为观的道长派人将他送了回去,但一开始还没有全不回去,不过后来有人想要为了殷子羽的事情要向你追责,宗主和几位长老不肯后,决然退出了试炼,想来两派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那天我已经准备认输了,但殷子羽不让我说话。”何所求解释道。
封斓不屑道:“我猜也是,你骨头没那么硬。不过希为观的人不肯退让,宗主才不肯背这个黑锅呢。我问你个事儿,殷子羽走的时候吵个不停,说什么你甚至连他哥姓名都不知道,定然要你付出代价什么的,他哥是谁?”
“不知道,”何所求写到,而后又追加一句,“无所谓了。”
甚至醒之后,何所求自己也曾反思过如果早知日后有这么一场,她是否对当日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会存有一些宽容而选择不惩罚他们,可答案却是连她自己都骗不了的清晰,她明白自己睚眦必报、毫无远虑,当时的恨意唯有那样的方式才可满足,那她就无法考虑此后种种。
所以,何所求只能当殷子羽的事情是果报,因却是自己早在十来年前种下的,能怨谁呢。
封斓对于自己止步三强的事情轻描淡写地告诉了何所求,却始终有所隐瞒。
殷子羽与何所求纷纷受伤的第二日,封斓正巧对上了希为观的弟子,那人对她叫嚣不已,将往事、昨日的事情矫揉装饰过后,煽动看客向封斓索要一个公道。
本就无处发泄的封斓依照殷子羽对何所求的方式禁了那人的言,将其四肢尽数折断过后才肯放过他。
任由那人在地上向蛆虫一样蠕动,封斓摘下身上的符节扔在地上,头也不回:“我认输。”
原本不占道理的希为观像是扳回一城,在绝凌峰大殿上吵闹,当着仙门百家的面讨要一个说法。
止水的意思极为明确,她不会为何所求的事情为难殷子羽,认为希为观也应当如此对待封斓一事。
不过,希为观折损了两名极为年轻、日后可能有所建树的弟子,怎能轻易放过,执着要止水派人捉拿封斓来处决以保全自己的颜面。
止水不与他们争辩,坐在最高位等他们说完后,一句话“不可”轻而易举驳回。
可封斓实在不是个适可而止的人物,打上希为观的人不算,又自己到大殿上和希为观的道长吵了起来,骂的极为难听,荤素不忌。
自此,希为观与衡天宗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