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鱼看着不小，但也只有这些肉可以一吃，其他地方荤腥异常，难以下咽，小子，你去洗洗这肉，我来起锅。”老道将被大卸八块的黑色大鱼丢回湖中，指了指青石上的鱼肉，对着年轻男子说道。

年轻男子也不墨迹，当即从氅衣的腰间包裹中取出粗布，包起鱼肉便下到湖边清洗起来。

不多时，老道已经架好柴火，生起了火，也不知他从何处取出了一口砂锅，正架在柴火上，砂锅内则是干净的清泉水。

年轻男子洗完鱼肉回到青石上，见到这一幕心中诧异，但又不敢多问，只是将鱼肉摆在一旁。

“小子，坐着吧，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老道盘坐在青石上，此刻他正拿着一酒葫芦，慢慢啜饮着。

“晚辈姓瑜，单名一个君，今年二十三岁。”名唤瑜君的年轻年轻男子盘坐在小锅另一边，摘下斗笠，自我介绍道。

斗笠下是一张年轻却也沧桑的脸。他虽五官端正，容貌俊朗，但面容粗糙，眉骨，眼窝下各有疤痕，上唇更是有道豁口。这些疤痕，豁口让这张原本年轻俊逸的脸，显得凶狠肃杀起来。

“嚯！瑜君小子，你这脸上倒是有点罪孽气，想必是杀过不少人啊，要是你方才不戴斗笠劝我离开，我怕是真要将你当做流寇麻匪了。”老道见到瑜君的面容，啧啧称奇。

“只是没想到，你这身缠罪孽之人，竟是用这么破的剑。”老道没有细问瑜君身世，只是调侃起瑜君的配剑。

“这剑是我在一古战场捡来的，本想用来防身，不曾想竟如此破烂，只得挂在腰间吓唬路人。我不擅使剑，只是会些拳腿功夫。”瑜君无奈一笑，向老道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水已煮沸，待我下些配菜。”砂锅内的水咕噜咕噜的沸腾了，老道从腰间取出几支草根，几片细长带有清香味的树叶，两颗黑色灵芝一般的菌菇，将其放入砂锅中。

“老头我修行多年，许多道友言说修道要清心寡欲，戒嗔戒痴。依我看来，一派胡言！求得长生也好，求什么大自在也罢，还不是为了心中欲念？算了算了，不与你说那么多……总之，老头我平生最好一个吃，小子，今日你可有福了。”老道放完各式草药，取了一把粗盐放入锅中，又将鱼肉穿在柳枝上，放在柴火中炙烤。

“当真是晚辈的福气。”闻到鱼肉散发出的香气，瑜君吞了吞口水。

老道将鱼肉外皮炙烤至微微焦黄便放入砂锅中，随后将砂锅封住，闷煮起来。

“我刚刚放的这些配菜可都是些不多见的山珍，对你这样的凡人来说是大补之物，关键是味道也相当鲜美。”闷煮鱼肉期间，老道向着瑜君介绍起了自己刚刚放入的食材。

“话说瑜君小子，你路过此处，可是要去那苍山郡？”老道看瑜君似懂非懂的模样，料想他应该是从未见过自己放入的这些灵草。索性话锋一转，问起了瑜君。

“回道长，晚辈正是要去那苍山郡。”瑜君坐的笔直，回复道。

“苍山郡确是个好地方，你此去苍山郡是为探亲，还是为别的事啊？”

“晚辈家中亲人尽皆去世，无有依靠，故此想来这苍山郡寻个差事，谋求生活。”瑜君微微垂头，低声道。

老道见状，微微张口，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他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曾想问到了瑜君的伤心事。

“生老病死啊……难以面对，却无法躲避。”老道叹气。

“呵呵呵，道长已超脱凡俗，那生老病死，想必也落不到道长身上。”见氛围略有些沉重，瑜君岔开话题。

老道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鱼炖煮好了，你可得好好尝尝，看老道我厨艺如何。”老道揭开砂锅，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两只小碗，将其中一只递给了瑜君。

瑜君接过小碗，这小碗不到半个手掌大，白中沁着微黄。也不知是用何材质制作，入手一片冰凉，碗身如脂油一般圆润。

还不等细细端详手中小碗，一股浓郁的鲜香便从砂锅中传出，鱼肉的鲜味和各种灵草的清香混杂交织在一起，随后又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叫人闻到便食指大动。

“嘿嘿嘿，吃吧小子，这锅鱼汤对你可是大有裨益。”看到瑜君垂涎欲滴，眼睛都看直了的样子，老道心中大喜。他嘴中念念有词，两指朝着砂锅随意的一划，鱼汤裹着几块鱼肉，混着两三枝灵草便自己飞出，落到了两人手中的小碗内。

瑜君看到此景，他知晓老道不是凡俗，因此并不惊讶，只是心中暗暗羡慕。若是自己也有这般神通，那仇……想到此处，瑜君顿时心生拜师学艺的想法。但很快，他便压下这种想法，他曾遇见过像这老道一般的人，他们大多性情不定，杀人救人只在一念之间。

“他现在心情虽好，但我若要向他拜师，他指不定又突然暴起将我打杀了，还是稳妥为上。”瑜君心中了然，他抬起小碗，轻珉一口，这鱼汤果然鲜美无比，那灵草更有他从未尝到过的异香。一口鱼汤入腹，只感觉有暖流从丹田处弥散开来，直冲天灵盖，将身上的寒意驱散的一干二净。

“怎么样啊，瑜君小子，老道我的手艺不错吧。”老道自己也喝了一口，微眯着双眼，很是惬意。

“道长手艺确是不凡，我此生还从未尝到过此等佳肴，只觉着要醉在梦中了一般。”瑜君只感觉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整个人如同泡在了温水中一般，舒适无比。

“哈哈哈哈，这鱼汤于我已没有太大帮助，只能解解嘴馋，但于你，却是好处颇多，你且吃着，日后慢慢感受。”老道哈哈大笑，十分满意。

瑜君点点头，将碗中鱼汤一饮而尽，随后接过老道递来的筷子，夹起鱼肉放入嘴中。那鱼肉极嫩，用嘴一珉便松散开来，顺着喉咙如清泉一般淌了下去。伴随着鱼肉下肚，一股热气同样从腹中迸发，瑜君只感觉头昏脑胀，眼睛也模糊不清，像是喝醉酒了一般。

“小家伙，再多吃点，能吃多少便看你的福运了。”看到瑜君眼神迷离，老道不觉意外，他伸手一抹，又有鱼汤从砂锅中飞出，掉进瑜君碗中。瑜君神智模糊，只觉着鱼肉美味异常，忍不住端碗往嘴中送。

又一碗鱼汤鱼肉下肚，瑜君眼前一黑，意识陷入一片混沌，只是身体依旧木木的端起鱼汤，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