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洗手台前，鼻子的瘙痒难耐迫使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用手在哗哗淌水的龙头下接着，不断地用水拍在鼻子上清洗，凉水刺激着鼻头隐隐有些发红，但好在喷嚏止住了。

青年看着镜子中面色虚弱的自己，皮肤很差，血丝已经爬上眼珠，黑眼圈重的像个熊猫，脸颊消瘦的显露出骨架，脸色苍白的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名瘾君子。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从一旁的瓶子里挤出一些洗发液，手搓了搓，拍在自己脸上当作洗面奶用。

手已经在脸上搓了一遍，青年睁开眼，看着镜子里自己遍布血丝的眼珠，双手不自觉的揉搓着腮帮，一遍又一遍。

他忽然想了什么，转头看向左侧洗手间对应的房间，房门虚掩的留着条漆黑的缝隙，爸爸妈妈正在里面睡觉，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自己的喷嚏打扰到。

“要为他人着想。”他喃喃自语。

转回头来，双手放在龙头下准备接水洗脸，水流速度很快，捧着水便准备拍在脸上，余光不经意间落在镜子上，镜子里的洗手间门口好像有一排衣扣，或者是衣领，

或者是...镜子里的门口正站着一个面朝自己的人！

水拍在脸上，很冷很冷，手，脸，或者全身都能感受到，那种毛骨悚然的凉意，凉到他无法再次抬头看向镜子，仿佛脊椎已经冻结。

双手捧着的水洗掉了大部分泡沫，他低头面朝水池，手已经离开脸去接水，不知为何，他感觉水流好像慢了。

血丝爬满了眼珠，哪怕他不看镜子也知道，此刻低头的他眼珠转动，目光没有落在手上或者镜子的方向，而是自己的左侧洗手间门口。

那里空荡荡的。

他的目光盯着那里，死死不移，双手凉的好似失去知觉，但他感觉手已经满了，水流好像也停了，手里捧着的水更凉，更沉，更粘稠，水龙头不该流出来这种液体的。

收回目光，保持着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清澈的水，以及一旁依旧在哗哗流水的龙头，他将水捧向脸开始最后的清洗。

凉...真凉...

洗完脸的他好像大脑被凉的反应不过来，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他终于反应过来关上了水龙头，从一旁的架子上拿着一根毛巾擦拭。

擦完，他犹豫了一下，拿开毛巾，被阻挡目光重新落在了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看着镜子里眼珠血丝爆表的模样，他忽然不确定自己刚刚清洗时到底有没有闭上眼。

镜子里还是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仿佛刚刚的异样只是他的错觉。

“该睡觉了。”心里的想法以及身体上的疲倦，让他无意追究刚刚是否是眼花还是什么。

看了眼父母睡觉的房间，隐隐还能听到父亲的呼噜声，他想了想还是给他们带上了房门。

自己的卧室在走廊尽头，关上了客厅里的灯，在黑暗中他走向自己亮着灯光的卧室，双眼目视前方的地板，不去看漆黑客厅中的其他摆设。

11点半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此刻的极度恐惧，他害怕在客厅的沙发或是凳子上看到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心里越觉得那不可能，越使得脑海里的恐惧不断放大。

他感觉这段走廊好像越来越长了。

回到明亮的卧室，他不由得松了口气，看着自己杂乱的床，衣服裤子或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堆在上面还未收拾，总感觉有种看完恐怖电影后，走出电影院的解脱感。

“我在吓自己些什么啊。”他自嘲般摇摇头，转身去关卧室门，忽然发现，自己卧室对应的房间也留了条缝隙。

爷爷离世后，那间房间再没有人住，屋内陈设也都清理了，自然也就没有通暖气，家里的温暖也在被它吸进去。

没有犹豫，或许也是因为犹豫会加深恐惧，在此刻最有勇气的时候，他踏出一步抓出对面房间门的把手，用力带上后，撤回的身体不自觉扭头看向漆黑的走廊。

什么都没有……

关上自己卧室门，潦草的收拾了下床上的杂物，他迅速关灯钻进了被窝，心里带着被子能阻挡一切鬼怪的念头，试着把心中的杂念驱散，准备进入梦乡。

“那件衣服...之前在地下室看到过，是爷爷的。”青年心里很杂乱，不管是近期的遭遇还是一些不好的记忆都在冲击着他的大脑，他记得很清楚，爷爷离世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件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是出现幻觉，家里阴影处椅凳上隐隐存在的影子，空荡的房间里传出的声音，这个平淡的三口之家里，貌似不再只有三个“人”了。

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他感觉心里很累，拉扯被子盖过头顶，厚重棉被下的暖意拥护住颤抖的身体，心里的冰凉貌似溶解了，丝丝倦意终究牵带着困意袭来。

蜷缩着身体，怀里的抱枕更添一层温度，青年带着紧张与惶恐尝试睡过这段难熬的夜。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好热...”

或是即将春天的缘故，午夜的室温并未有之前的寒冷，厚重棉被所带来的温度高的让全身被覆盖住的青年很是不适，他感觉自己就是在一个火炉内，怀里好像还抱着燃烧的煤炭。

青年在被子里辗转反侧，或是实在受不了了，他把被扯到胸前的位置，脑袋不再处在闷热环境下，他感觉一下就轻松了。

“我...睡着了吗？”脑袋变得清凉似乎暂时带来一丝清醒，同时也让朦胧状态下的意识有些混乱，加上已经全身湿透，一时之间他好像难以再次入眠。

怀中的抱枕像是生热，胸口的湿热让他有种被呼热气的错觉，还有些刺挠，像是头发落在身上，或许是自己热迷糊了。

总不可能自己抱着颗会呼气的人头吧......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想法？

放空那些莫名冒出的荒诞想法，这次他能清楚感受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他依旧没能睡着，相反一股尿意越来越强烈。

意识越发清醒，也更加烦躁，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

这时，厕所传来一阵冲水声，厕所门打开又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