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平静地看着他，眸光依旧巍然不动，寻常问道：“云台山剿匪，你为何对令嘉照顾有加，甚至护送了她一程？”

“五娘子高义，草民钦佩。若是旁人，草民也一样会照顾有加。”他回答得很是从容。

“所以，你当真对她无意？”皇后语气急促地问，不打算给司玉一点思考的机会。

司玉猛的抬头，又看向了皇后，随即，他低眸抱拳而拜：“草民并无功名在身，这么多年，无所建树，配不上五娘子。”

五娘子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她低下头，掩饰住了自己的失落，她求助似地看向了唐延年，盼着唐延年能为司玉解围。

唐延年上前，轻轻握住了五娘子的手，轻捏了一下，示意她安心。

皇后目光凛冽地看着司玉：“那你的意思就是，令嘉并非是你心仪之人？”

皇后再次发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咄咄逼人，她不给司玉任何可以含糊其辞糊弄过去的机会。

司玉看了一眼五娘子，看着她那双蒙着一层水雾的眸子，仿佛雪映流光一般，他一贯坚韧的心竟有些不忍。

只是，没到他娶妻的时候。就算他要娶妻，他想娶的是能与他心意相通的小娘子，她的门户不需要太高，但须得与他并肩同行。

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他未来想走的路在何方。

“草民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实非良配。”司玉弯腰一拜，言辞依旧委婉。

“本宫问的是，令嘉是否是你心仪之人。”皇后步步紧逼。

司玉喉间一哽，竟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姨母。”五娘子站了出来，她低下头，一贯骄傲的面庞上满是失落，低声道，“姨母何必为难司小郎君，司小郎君心有广阔天地，未曾想过婚嫁之事，您又何必勉强他？”

“令嘉。”皇后略带提点的叫了一声五娘子的闺名，她意味深长看了一眼五娘子，目光再次落在了司玉身上。

“司玉，你可想好了？若你现在不喜欢令嘉，本宫就真的要把她许给旁人了。”皇后悠悠说道。

司玉看向了五娘子，他迟疑了一下，朝着五娘子一拜：“司玉惟愿娘子能够月照花前，觅得良缘。如诗如画，琴瑟和鸣。”

五娘子含泪而笑，眼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她故作轻松道：“司小郎君不必这般郑重，我的心意你早就知道了，你不接受也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很差劲的小娘子，你去追你的广阔天地就是了，我呀！肯定能找到比你好上千万倍的郎君。”

“五娘子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司玉沉声道。

他看向了皇后：“此番，误入宫闱之事，并非草民所愿。草民明日会求师父找柔贵妃娘娘请辞，不日就回云台山。”

“司玉，三思如磨剑，锋从磨砺出。愿你，无悔。”皇后语气幽深道，她看着司玉，轻轻摆了摆手，“退下吧！”

司玉行礼，恭敬退了出去。

皇后上前，轻轻拍了拍五娘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她温声道：“你舅舅来求本宫，本宫也成全你。只是，令嘉，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司玉于你，便是那二一之处，日后，也不必再勉强了。”

“是。”五娘子恭敬颔首。

皇后叹了一口气，谆谆善诱道：“人不能将软肋示人，你看，你有了软肋，人人都想捏着它算计你，钳制你，伤害你。嘉儿，无欲则刚啊！”

“是我定力不够，请娘娘责罚。”五娘子跪了下去。

皇后颔首：“定力确实不够。”

她思索了一番，缓声道：“郡主已经替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深谙佛法的事已经宣扬出去了，那你今夜留在坤宁宫吧！将司玉讲的那《八大人觉经》抄录十份，供奉在坤宁宫和云台山，如此，也当是责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