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的意思，计划收下王阳这个弟子，只是眼下还不行。

“你若有志，扬名乡里后，明年九月可来扬州找我”这句话，意思有两重。

一是现实。

科举考试必须在原籍，就算他现在带着王阳去了扬州，大半年之内，要来来回回折腾三趟，麻烦不说，还耽搁时间，还不如就在原籍考过了再说。

二是考验。

明年二月县试、四月州试、八月府试，王阳必须通过这小三关的童子试，才会收下王阳。

王阳心中也明白，若不先通过这三关，怎么配让这位探花郎收入门墙？

一年之内连过县试、府试、院试三关，这有多难，看王阳父亲和齐老夫子就知道。

一个到现在州试未过，一个到现在院试未过，这俩可都是齐封村里学力靠前的两人。

王阳深吸一口气，当即郑重跪下磕头：“敬领师命！”

拜师这事虽然还没有完全确认，王阳却先改了口。

一是以示对林如海的尊敬，二是体现自己的决心。

此事虽然难，但必须做到，不然自己一介农家寒士，哪有资格做林如海的学生，哪有资格与黛玉一起读书？

贾雨村笑道：“你这小滑头，倒是改口的快！拜师礼呢？”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林如海也笑道：“起来吧，你我今日有缘遇见，也不必拘这些虚礼了。”

王阳站起来，看到林黛玉正抿着嘴，看着自己笑，顿时感觉自己成了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说了两句，到了吃饭时候，黛玉被带去跟贾敏用餐，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

这边几人都是大佬，王阳不太敢坐，林如海让他靠着自己坐下，神态甚是和煦。

不多时，王阳带来的鱼上了桌，林如海和贾雨村尝了，都是赞不绝口，顺口问了些田间乡里的事。

王阳把取水、养鱼、种茶、救灾、修水库这些都说了，他们听得甚有兴味。

贾雨村本是寒士，林如海也是振兴家族于倾颓之际，都是吃过苦的，见王阳不仅专于学业，还精于世务，对他不由更高看一层。

贾雨村道：“此间事了，尊兄何时动身？”

林如海道：“也就是这两日了，这净空寺颇有道行，夫人和小女近来神思也大安了。”

王阳心口一窒，与黛玉刚刚见面就要分别了吗？原本还想着，他们能多待些日子的。

贾雨村道：“可喜可贺了，尊兄是直取扬州么？”

林如海道：“预计还要告假几日，听那庙里大和尚说，小女这瘦弱之症，苏州城外有座寺可能有解，准备过了年，为小女定下了佛事再走，望她也能祛病安好。”

贾雨村道：“令爱吉人天相，一定大好的。”

王阳听到心中又是一喜，四月府试就在苏州，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若是赶得上，可以在九月之前跟黛玉再见上一面。

贾雨村道：“如此我也回乡，静待尊兄佳信了。”

听他们闲聊才知道，贾雨村已被林如海聘为黛玉的塾师，只待林如海那边安顿好，就会一起接过去。

难怪净空山那天，贾雨村突然跑得那么快，这场“遇见”估计是贾雨村的苦心安排。

应该是他先打听到林如海一家的行踪，然后在净空山上等着，就此抱上了林如海这条大腿。

贾雨村身为罪官，私下拜谒钦差，林如海多半不会见。

但他以一副隐士形象，来一场山间偶遇，应当是最体面的结交方式了。

从现在来看，贾雨村无疑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