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铁匠的儿子却从未拿起过锤子。
萧天行在八岁之前和其他的小孩也没什么不同,同样会捉鱼摸虾,会对着太阳踩自己的影子。但在九岁的时候,他碰上了一个老猎人,开始痴迷于他故事里所说的外面的世界。
万里长江,千里洞庭。烟笼雾锁的长江三峡,广阔无垠的折剑沙漠,白茫茫的长河谷。还有那飘着丝丝白云的无限青空,神秘莫测无边无际的大海,策马奔驰三天三夜也到不了尽头的大草原……
如果说美景能让人陶醉的话,那么而奇人异事,才真正的让孩子痴迷。巍巍华夏,浩瀚神州,壮丽的山河间漫漫五千年东方文明中无数的奇人异士英雄豪杰如银河群星般闪烁,照耀着悠悠流逝的历史长河。
相传这世间竟有奇人异士有一些修真炼道之士,参透些天地造化,以凡人之身,掌握强横力量,借助各般秘宝法器之力,竟可挟山超海、乾旋造化、颠倒阴阳、移星换斗、迥天返日、唤雨呼风、振山撼地、驾雾腾云……
我要出去闯荡一番,等闯出名堂,再带父亲出去见识见识,十岁的萧天行立下如此大志。
十岁的他跟着村里的猎人厮混,不求报酬,只求锻炼强健的体魄,搏杀的技巧,好为以后出去闯荡做好坚实的准备。
他的这种生活直到12岁那年,终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父亲不见了!
毫无征兆地不见了!
他发了疯地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在萧天行十二年的生命中,他从来没有离开过父亲,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要离开过。哪怕要出去闯荡名堂,也希望父亲能分享到他的荣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
他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的梦想中,每天都在锻炼中沉醉,每天都与梦想一步一步地接近。
他曾经一度以为,扬名立万才是人生中最重要,最幸福的事。现在才发现,其实最幸福的事一直就在身边,那样的唾手可得,但一旦失去,竟再也找不回。
一个人为什么总是要等到最后的一瞬间,才能了解到一些本来早已该了解的事?
黄昏的风吹过窗边,洒下一片金黄的夕晖。
躺在睡椅上,再也听不到父亲敲击铁器的声音,萧天行突然觉得,原来安静也可以是一件很难受的事。
连原本向往的修炼也有点意兴阑珊,梦想仿佛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突然有种感觉,一直以来父亲就在他的身边,与生俱来的。恍惚间,每天见到父亲,他才能确知自己活着。
从邻居处接过听说是父亲出走前留给自己的东西,萧天行松了口气,幸好父亲并不是无缘无故失踪,至少他的出走是出于他的意愿。
父亲留给他的是一把刀。
这是一把好刀,刀身简洁明朗,毫无花俏可言,连最起码的修饰都没有。粗糙、简朴,比寻常的刀更阔更大的厚背大刀,恍然间还带着一层青色的光芒。
萧天行一拿起这把刀就知道这刀是父亲耗费不少心血所铸的。执刀在手的一刹那,心中竟掠过一种独特的血脉共鸣的感觉。
厚重,淳朴,亲切。这是一把量身定做的刀,萧天行甚至能感觉到,父亲在做刀的时候,心里面只有自己。
他终于记起十一岁那年,父亲不知道在哪里弄回了一块奇怪的黑黝黝的玄铁。那一次父亲在烘炉面前,不停地敲击了七天七夜。
丁丁当当,单调的击铁声回荡着,似是永无休止。在旁人耳中听来,每一声敲击的间隙都是一模一样,绝无分毫差别。父亲技艺精湛毋庸置疑,但这枯燥单一的敲击下,需要的是怎样的坚毅?怎样的性情呢?
而且天生灵觉过人萧天行,很快就发现,这声声敲击尽管轻重间隔完全一致,但仍有极细微的不同。他也说不出究竟有哪些不同,只是灵识中隐隐觉得似乎父亲每一下敲击,都会引出面前那块黑黝黝的玄铁不同的反应,或柔或刚,或滑或涩,似乎毫无规律,又似有规律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