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城郭半烟霞,楼台映万家。地寒犹有树,塞远不扬沙。
华表归仙鹤,辽宫噪暮鸦。今逢全盛日,山水总光华。
铁镜一行人,一路游山玩水,说说笑笑间就来到了东京辽阳府。辽阳府留守是铁镜公主的叔叔,名叫耶律蒲。耶律蒲亲自在城门外迎接他们,在府上摆了豪华的宴席,席上都是些山珍海味。
耶律蒲的夫人和儿子出席了宴席。双方见了礼,落座。他的夫人倒也雍容富态,他的儿子名叫耶律浪,十四五岁,却是目光不正。
耶律蒲道:“铁镜携驸马来,给辽阳府带来了阳光。前几天还是阴雨连绵,你们一来,天就晴了,真是吉人天相!”
铁镜公主道:“我们一行人,来打搅王叔了。我们在此勾留三五日,然后继续往东走。”
耶律浪眼睛只往金瓶、银瓶身上睃,看铁镜公主也是一股猥琐样。耶律蒲怕铁镜公主怪罪,忙让他属下野里带儿子出去了。
耶律蒲道:“我这个儿子,被他娘宠溺坏了,文也不成,武也不会,只知终日玩鹰打闹。”
铁镜公主道:“待他长大些就好了。”
耶律蒲道:“这几日我亲自陪公主和驸马,你们看看辽阳府风物如何?”
次日,耶律蒲陪同铁镜逛辽阳府。辽阳府幅员三十里,城分八门。宫城在城东北隅,城高三丈,四隅有角楼。宫城东,铸一巨大铁凤,那铁凤振翅欲飞。南部外城为汉城,有南北两市。城内居民多为女直人、渤海人和汉人。辽阳府繁华富裕。
城内多寺,有一个寺名叫驸马寺,立着一个铁幡竿,旁有刻石。原来是西汉驸马许为国,镇守辽东郡,引进中原先进文化,发展当地经济,重视商业和手工业,将辽东郡建成商贸聚集地,在他的治下,辽东郡城人口达到三十万,一派繁荣景象。后来驸马许为国逝于斯,葬于斯,后人为之建寺。
铁镜叹道:“为官一方,繁荣一方,成就千古功名。实是忠良!”然后对木易道:“此人亦是汉人驸马,驸马将来定会超过此人。”
木易面有愧色,道:“我只有羡慕的份。”
铁镜道:“驸马不要妄自菲薄。驸马胸中之志,我自知之。”
当太阳再一次升起时,耶律蒲领铁镜一行人游览驻跸山。山巅平石之上有掌指之状,泉出其中,流之不竭,泉声汩汩。当年唐太宗御驾亲征高丽,驻足跸山的山巅,数次说道,勒石纪功焉。可惜唐太宗无功而返。
木易心里不禁感慨,自唐以后,辽东不复为汉人所有。站在曾经汉人的土地上,他心里的阴影不断扩大,在一个战将的心里,这种阴影永远不会褪色。
耶律蒲道:“大辽疆域,东临大海,西至流沙,北绝大漠,南达雁门,幅员万里,盖过强汉盛唐,我们契丹人,创下了不世之功。”
听耶律蒲这么一讲,作为一个汉人,木易内心更是惭愧。
耶律蒲又道:“承太后、皇上圣明,大辽政治清明,辽东太平无事,五谷丰登,现辽阳府已积粟十万斛。”
耶律蒲开始吹嘘他在辽东的丰功伟绩,东抚女直,北和诸邦,整饬财政,充盈国库,支援大辽南征宋军。
铁镜公主笑道:“将来让当地人给王叔建寺立碑,记下王叔的一生事业。”
耶律蒲亦笑道:“那不敢当,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回上京。”
当太阳西斜时,一行人返回辽阳府。到宫城正门时,只见宫门口聚集着数十个百姓,他们被府兵像羊群一样驱赶着。
在雄壮的辽阳府宫城门口,看着一群百姓被如狼似虎的府兵驱赶着,铁镜公主眉头皱起,满眼疑问。
耶律蒲解释道:“他们是来告状的,都是一些小事,我听起来头疼。让我带兵打仗行,让我收税征敛亦可,但让要我断狱决讼,确是难为我。平常啊,我都是各打五十大板,把他们驱散了。铁镜,正好你来,素闻你聪明果断,你来帮为叔审理这些案子?”
次日,铁镜公主端坐辽阳府。公主一拍惊堂木,衙役们一阵吆喝,那阵势和开封府升堂断案颇为相似。
当年,木易在开封府看过曹利用断过几起盗匪案。想不到在这千里之外边远的异邦,木易又旁观审案。
衙役带上来了一高一矮两个小民。两人在大堂上跪下,公主还没有问话,他们就开始争执起来。
铁镜公主将惊堂木一拍,说道:“你们二位,报上名来,然后一个一个地说。”
高个儿道:“我是牧人阿里,十日前来赶集,快到辽阳府时,我内急,于是把马系在了一棵柳树下,去解了个手,等我回头时看见这个贼人正在偷我的马。”
矮个儿说:“我是农人阿地,这马是我的马,平常用来驮运粮食的,我也是来赶集的,路上遇到他,我和他聊天,他跑过来抢我的马,他不怀好心,想讹我的马。他才是贼!”
两人又争执起来。公主拍了一下惊堂木,两边衙役高喊肃静。
公主问高个儿:“牧人阿里,你说这是你的马,你有人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