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是四十左右的男人,小眼睛,头发极短,穿了件皮夹克。他喜欢咬牙,眼睛看着窗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牛斌心里一紧,这做派他熟悉,怎么有点像大盖帽呢。不太可能,有些社会人喜欢学大盖帽,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还差了一个,不知道去哪了。
“老头子,你帮我把行李拿下来。”胖女人和酒糟鼻子是两口子。牛斌扫了一眼行李,里面都是一些家常的物品,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现金更不可能。这个年纪的人,有点钱恨不得缝到肉里。
他扫了一眼高处的行李架,很快把视线转到窗外,破破烂烂没啥油水,在火车上,重点是随身物品。一层铺的烫发女人,靠里放着一个挎包,崭新精致,包不错,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货。穿皮夹克的男人,靠里有一个黑色皮包,这种包很普遍,一般是男人们上班用的兜子。
一层铺下还有行李,腿挡着,只能看到些边角。牛斌略感失望,这几个大概率没啥成色,只是皮夹克男人还需要再观察一下。他把视线转到两侧铺位,扫过两个人后,落在一个梳大背头的男人身上。
大背头的脸上有几个麻点,其发质属于羊毛卷,可能总习惯性的往后拢头发,才形成了大背头,重点是抹了头油。他穿了件蓝色毛料中山装,裤子是黄色军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三节头皮鞋,皮鞋看着挺亮,但不是新的,是刚打过鞋油的那种亮。
车到一站,牛斌打算下去活动一下腿脚,路过大波浪女人,他很想低头看一眼,但努力控制自己,单手插兜往前慢慢移动。来到车厢连接处,见魏武和小吕站在那里,眼神交接后,牛斌看着他们身旁的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女人三十出头,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袱,还要一手抓着孩子。哐的一下,车门开了,人们簇拥着下车,魏武给牛斌使了个颜色,牛斌走到女人身侧用力往前挤了挤,一下将女人拖孩子的手挤开,女人立即高声叫道:“黑子、黑子。”
女人奋力往前一步,重新抓住孩子的手,她松了一口气。牛斌回头看向魏武,魏武冲他点了点头,牛斌直接走下火车,站在电线杆下点燃了一根烟。再看车门口,魏武和小吕已经不见了。
一会儿,魏武在前头不远处下车,小吕在后面的车门口下车,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车站地下道,那里,背包摞伞的人们留下一个个背影。带孩子的女人已经见不到身影,看样子已经走去出闸口,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钱包丢了。
小吕走向远处垃圾桶,在墙根儿处蹲下来,掏出钱包里面的钱和票,把钱包扔进了垃圾桶,还细心的用垃圾盖住。他没有看魏武和牛斌,像不认识一样,溜溜达达向后方走去,在十三节车厢门口停下来,买了几个茶叶蛋。
“尝一根南方的烟吧。”大波浪走过来,牛斌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她拿出一根白沙烟。牛斌看了看,是湖南产的烟,问道:“你是湖南的?”女人笑了笑,没回答是或不是,说道:“我真是个二等抽烟的,又没带火。”牛斌掏出火柴给她点着,然后自己点上。
此时,牛斌很想问问她,哪怕是唠家常,哪怕是装高深,什么话题都行。但他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干这一行,最怕的就是嘴欠,隐藏是最基本的。事实上,在老敢的眼里,他已经犯戒了,不该同这个女人接触过多。牛斌细想,也不能怪他,是这个大波浪女人自己找上门来的。
大波浪见牛斌装深沉,抽了几口烟,到小摊前买了根麻花上车了。她的笑,留在了牛斌心里,牛斌在她打招呼的时候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看她上车,重复了一下刚才的笑容。嘀零零,火车要开了,他几步跑上火车,对着车窗,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