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进这个游戏的时候,是因为加入了一个组织,那个组织是什么我还不能说,当时这个游戏还没有第5条规则,所以我们进来也只是为了躲避一下现实生活,顺便刷点积分。这里对于我们这些社会闲散人员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我们通常是两两组队进入的,相互之间好有个照应,但彼此大多数都是从组织里随便拉的人,也都不熟。
黑哥说着从商城里买了一只雪茄和一个打火机,并为自己点上。
孟亦突然身子一震,他问了一个问题:“黑哥,你知道西装男手上有多少积分吗?”
黑哥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应该没有什么积分吧,毕竟枪和子弹都是我买的,他说他积分不够,弄得我现在身上就三十多积分了。”
孟亦轻声嗯了一下,转过身不再说话。
“黑哥,帮我们个忙。”
“什么?”
“我们要点火。”
黑哥递出来打火机。
“这个?”
第二天,黑哥像往常一样和大家在餐厅吃饭,只是这次黑哥话却多了起来。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有枪吗?
“那是因为我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游戏了。
“而且我还知道攒够了50积分就能离开这个鬼游戏。
“我之所以和你们说这些,是因为我要走了。
“所以你们也抓紧吧。”
说完,黑哥头也不回地走了,随便在一个转角处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就是说谎的感觉吗?”
等黑哥走后,众人也开始了议论。
“我相信黑哥,黑哥一向不说谎的。”
“我不信,这游戏哪还有说真话的人啊。”
虽然众人这么议论着,但是信与不信,心中已有了定夺。
之后几天,黑哥一直和何箫住在一个房间里,来伪造离开的假象(即便这样会使他们每天多花三积分),而锋芒毕露的孟亦则吸引大众的注意,进而忽略掉何箫的存在。
在何箫的房间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小孩儿,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放心,孟亦说了,这些人都是被精挑细选的蠢货,很好骗的。”
果然,在几天后,在人们发现黑哥真的不见后,在人们看着墙上的倒计时开始焦虑后,他们终归是按耐不住了。
仅是一夜,就有4个人被淘汰,剩下的4个佼佼者面面相觑,而此时的孟亦却早早地躲进了房间里,隔岸观虎斗,顺便了解一下彼此的牌。
大概3个小时之后,孟亦和何箫走出了房间,此时全场只剩下了陈树一个人,左手按在桌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刚刚才赤手打死了一个人。
“还差2积分,我就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游戏了。”
他真的已经疲惫不堪了,他甚至都没有发现孟亦悄悄地走到了对面的桌前,将手按了上去。
“哼,没用的,我没有牌了。
“小子,等着吧,明天我要用你的命,走出这里。”
陈树已经疯了,为了胜利,为了复仇,全然不顾一切了,可他又上当了,现实恰恰与他想的相反。
桌子正中间的显示器突然亮了,陈树瞪大了眼睛,看着显示器上的7个字。
“游戏双方已确认。”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孟亦的手,张了张嘴,一脸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可接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口袋,里面居然真的有一张黑金色的卡牌“5”。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就在你说话的时候。”何箫的话插了进来。
陈树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将卡牌放在了红色区域,艰难地爬到桌子上,躺在上面。
“能告诉我回去的消息是不是也是假的?”听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将牌翻了过来,闭上了眼。
“拿着我的积分,去买一颗子弹吧。”
之后他便永远地睡着了,躺在那张桌子上,像是躺在了水晶棺里。
黑哥将手枪递给了孟亦。
“今天再让我享受最后一天吧,这该死的游戏我也受够了,总之,我欠你一颗子弹,下辈子还你。”
黑哥拍了拍孟亦的肩膀,转身去了餐厅,去了游戏厅,还去了电影院,不一会儿,20多积分就全部花光了。
最后,第二天早上,黑哥去了船头,那里有一处很大的空房间,也是听海浪拍击船体的声音最清楚的地方。
“开枪吧,这里我很喜欢,像是回到了我捕鱼的老家。”说完点燃了最后一根香烟。
“还是老家的烟好抽啊。”
孟亦闭上了眼,扣动了扳机,一颗金灿灿的子弹穿过海浪声,穿过烟雾,穿过了黑哥的心脏,打在了船壁上,发出“叮”的一声。
孟亦帮黑哥灭掉了烟,这时他才发现何箫不见了。
反应过来的他迅速沉入了深层思海,他要翻看记忆回放。
孟亦看的速度很快,仅是5分钟的时间,就看完了近十几天的回忆,随后脊背生出一阵冷汗。
“他一直都在。”
是的,何箫一直都在,在他深游的时候,在他赌牌的时候,甚至在他杀死黑哥,为他熄灭烟头的时候,他都在,都在一个极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用阴冷的表情看着自己,这绝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能露出的表情。
他上当了!
这让他想起了足球赛里的那只大猩猩,他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些要除掉的人身上,进而忽略了这个待在自己身边、最危险的那个人。
孟亦来到了船尾,何箫正在等孟亦,见孟亦来,他一时兴奋了起来。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何箫,‘何以声箫,唯有真言’的何箫。
“玩一个游戏吧。”
何箫右手拿着枪,左手将自己的牌放进了红色区域。
“我知道你的牌比我大,现在我数3个数,你能把你的牌放到红色区域,就算你赢。”
孟亦在原地呆愣了两秒,在这两秒里,他推演了几乎所有合理的、可能的情况,但无一例外,他的结果都是死。
所以他只能搏一次了,他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了解几乎为零,所有的推演均为空想,所有的行为均为即兴。这是第一次,起码是孟亦记忆里最深刻的一次,完全不假思索地奔向一个地方。
“1。”
孟亦抬起了左脚,那张桌子距他只有5米远,却像隔了数万里的荒原。
“2。”
孟亦伸长了持牌的手臂,此时呼吸都变得沉重,耳朵里传荡着“哔”的声音,就好像心电图拉直后的喧鸣。
在“3”字还没出口时,孟亦触到了台子,可正当他要将牌放到上面时,何箫开枪了,即便他根本没有数到“3”。
孟亦趴在了地上,为减少出血量,刚刚那颗子弹擦过了孟亦的心脏,却并不致命。
致命的是何箫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和你玩什么游戏吧,孟亦。
“要怪就怪你放松了警惕,在这个游戏中,放松警惕的下场只有死。”
此时的孟亦已经昏了过去,意识进入了深层思海。
深层思海中的一切开始大面积地蒸发,这是休克的前兆。
“那我就再加一把火吧。”孟亦闭上了眼,思路全开,深层思海沸腾了。
孟亦悬在空中,无数水滴越过他的身体,飞向上空,在太阳光下,像是无数颗流星划过天际。
晨光褪为深蓝色,这是新生婴儿深层思海的颜色,此时孟亦的这片空间里已空无一物,只剩下逆流而上的水滴,不停地掠过他的身体。
等水滴全部汇聚到上空与思维之海融为一体,深层思海彻底暗了下来,仿佛在无尽的宇宙中漂泊一般,沉寂、幽静。
孟亦知道他的上方正漂浮着一片汪洋,自己却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天亮了,此时深层思海外,船舱内,何箫正在检查孟亦的瞳孔,刚刚那些事仅发生在3秒钟之内。
“无心跳,无脉搏,无呼吸,瞳孔放大,应该是死了。
“那……是我赢了!”
何箫抱着头,仰面大笑。
“我果然是最优秀的,我要将它记下来,对,一定要记下来。”
说完,他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支笔和一个本,面对着船壁记了起来。
但……孟亦可还没有死。
“该醒了,再过3分钟,我将彻底失去生命特征。”
为了骗过何箫,让他放松警惕,孟亦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方法便是“假死”。
深层思海中,孟亦睁开了眼,将紧握着的左手张开,里面有一滴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水滴,而这颗小水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升到了空中,剧烈颤动起来。
无数的水被吸了下来,像是海啸一般黑压压地扑下,落在地上形成岛屿、图书馆、苹果、桥……不一会儿,深层思海恢复成了原状,这便是深层思海中“磁效应”最逆天的应用。
孟亦的时间不多了,出血过多导致他有些虚弱,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地爬到了桌前。桌台仅有80cm高,孟亦却像是在攀岩,大腿部完全用不上力。
艰难的80秒,也是宝贵的80秒之后,孟亦已经有半个身子探出了桌台,他高高举起了自己的牌,狠狠地拍在了红色区域。
“游戏双方已确认。”
这是游戏的特殊机制,无需同时拍桌面,只需双方将牌放入红色区域,且双方均不能远离桌子超过5米。
“你,不是人类吧,你怎么能还活着?”
“其实你说得很对,放松警惕是会死的。”
何箫还想说些什么,却僵直了身子,倒在了地上。
孟亦来到他的身边,取走了他的本子。
“其实你再谨慎一些,在旁边等30分钟,或者拿走我的牌,那我才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在孟亦身后,一道尘封已久的门打开了,这道门直通向甲板。孟亦站在甲板上,船已经停了。
一张纸和一支笔缓缓落到了孟亦面前,纸上所写的是这个游戏的规则。
“我也要书写规则了吗?”
孟亦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第6条规则:禁止一切形式的暴力行为。
句号落下,孟亦眼前闪过一道强光,他又回到了原先的那个地方,只是不同的是,他的左手上多了一个本子,右手中正握着一枚硬币。
“这是普修斯的硬币,梦神的嘉奖。”
牛顿的声音在孟亦脑海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