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婆婆的嫁妆别的不说,光房子铺面加起来都有十几张地契。
嫁妆单子上面还写着黄金、珠宝、头面、瓷器、字画,苏雪都不敢细看。
贺家不愧世代经商,家底就是殷实。
不看了不看了,看了影响她奋斗的决心。
“这些都是外祖父给你母亲攒下的嫁妆。
是我对不起你母亲,如果当年不是我阻拦她嫁给你父亲,她也不至于有家不敢回。”
萧烈轻拍老人家的背安抚。
当年就算不阻拦,他娘想离他爹近一些,还是会去清县。
错的不是他们,错的是可恨的徐梦瑶!
“外祖父,我相信娘从未怪过您。
不能在身边孝敬您,才是她最大的遗憾。
以后不要再说对不起她的话了,娘在天之灵会伤心的。”
外孙一句安慰,胜过旁人十句。
“好,外祖父以后都不提了,不提了。
走,外祖父带你认认家里人。”
把给女儿的嫁妆转交给外孙后,老爷子心里顿感轻松好多。
他的执念是让女儿风风光光出嫁。
女儿不在了,嫁妆他也没想过拿出来给谁,仿佛嫁妆在,女儿还在一样。
好在贺家就两兄妹,贺冰她爸也没想过贪图自己亲妹妹的东西。
现在,他接受了女儿不在的事实,把嫁妆给外孙,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饭桌上,贺老爷子拉着大外孙的手一一介绍人。
奈何贺家人本来就不多,长辈除了老爷子就剩一个舅舅舅妈。
同辈中贺冰三兄妹。
贺勋是老大,比萧烈大六岁,在商业部工作,膝下一儿一女,儿子十一岁,女儿九岁。
贺俊是老二,比萧烈小一岁,未婚,贺家从操心到放弃催婚的一个。
贺冰是老三,二十岁,老来女,跟苏雪同学。
总共就这么点人口,十分钟就介绍完了。
准备开宴时,萧老也赶过来了。
陈书记打电话通风报的信。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昨天苏雪就在纠结,今天的饭局要不要通知她公公一声。
最后,还是决定随缘,她男人认爹的意愿不强,男人跟公公,她选择了男人。
但是,既然他公公在此刻出现了,苏雪秒变脸,一家人难得整齐,做为好儿媳的她怎么能让公公干站着呢?
“爸,您下班了?正好等您吃饭呢。”
论最得苏雪心的还是当属二娃。
他娘话一说完,这孩子立马起身去拉住他爷爷:
“爷爷,您好久没回家吃饭了,快点来,待会帮我夹好吃的。”
苏雪心里给儿子点个赞:多会找台阶啊……
萧老心里还是很熨帖,至少儿媳妇跟孙子挺在乎他的。
任由孙子拉着,他也不嫌弃跟孙子挤一起,甚至觉得可以方便照顾孙子。
贺老爷子跟贺父神情淡淡,听说外孙/外甥并不想认爹,正好,孩子以后改姓贺。
贺母被父子俩打败了,姑爷上门,你们俩仗着辈分拿轿,一点都不顾及姑爷的脸面。
“他小姑父来了,正好可以开饭。”
说着示意大儿子起来把人请到他那个位置。
让一个长辈跟孩子挤在一起像什么话。
萧老习惯了老丈人跟大舅哥的态度,无所谓,他就是想一家子吃顿饭而已。
“来,烈哥儿,吃这个。
你平时训练辛苦了,多吃点补补。”
“嗯,这汤不错,烈哥儿尝尝。”
老爷子跟贺父像跟谁比赛似的,一个菜一个菜地往萧烈碗里夹。
苏雪无语,你们夹菜就夹菜,为什么夹一次要瞥一眼我公公呢?
二娃觉得他爹今天好受宠,太姥爷跟舅姥爷都拼命给爹夹菜,爹的碗快溢出来了。
看了一下他亲爷爷空落落的碗,二娃决定自己的爷爷自己宠。
“爷爷,您吃这个。”
“爷爷,喝口汤顺顺。”
“爷爷,要多吃肉才能身体壮。”
“爷爷,也要吃一口小青菜哦,荤素搭配才健康。”
在二娃一声声爷爷中,画风突变,勤快夹菜父子盯着萧老撇撇嘴。
哼,不就是有亲孙子照顾么?
他们也有!
此时贺家三兄妹的情况:
贺勋照顾女儿,贺俊照顾四娃,贺冰照顾三娃。
贺勋的大儿子贺霖默默吃饭,他能自己照顾自己。
大娃也在苏雪左手边安静干饭,偶尔给他娘夹个菜,或者吃他娘给他夹的菜。
萧老挑了一下眉,得意地笑了。
还得是他亲孙子!
贺老爷子:我孙子有什么用,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贺父:他十一岁的孙子竟然比不过萧庭山七岁的孙子,好气~
都是自己的亲人,萧烈一个一个地夹过去,雨露均沾。
俩人立马又嘚瑟起来了,瞧,烈哥儿给我夹不给你夹,还是跟我们贺家亲。
萧老:我孙子跟我亲!
萧烈从来没吃过这么累的一顿饭,外祖父跟大舅明显跟他爹较着劲儿。
吃完饭,老爷子精神不济,萧烈提出告辞。
老爷子不肯,非要留外孙在家里住。
萧烈承诺休假在家这段时间每天都来看他,老爷子这才放人。
与亲人团聚高兴是高兴,住他还是愿意住他们家的小窝。
回去的路上,萧老提出跟萧烈一起走走,苏雪跟孩子们让司机先送回去。
他们父子之间总要进行一次谈话。
逃避,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父子俩一前一后地走着,想说点什么,剩下俩人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烈一路想着陈书记的话。
除去光环,他的父亲也只是个普通人。
他的头发会变白,脸上会长皱纹,身姿会不再矫健。
萧烈的前半生苦吗?
苛待,虐打,谩骂,食不果腹。
毫无疑问,入伍前他觉得世界都是灰色的。
可是他的父亲更苦,全家,全村只剩下他。
他十二岁就跟着队伍去打仗,大大小小的战役都参加过。
后来遇到喜欢的人,终于娶妻生子了,一年间却又失去妻与“子”。
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了三十年。
如果他们没有出现,没有相认,直至闭眼,他始终都是一个人。
首长说的没错,他是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但是,他父亲却正是需要他的年纪。
“天热,那里有卖雪糕的,你要吃吗?”
萧老指着不远处的小贩回头问萧烈。
“我去买吧。”
萧老摇头,
“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