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临海城,斯万诊所。
“所以...还有多久?”
唐顿放下散发着劣质油墨味道的检查报告,淡淡问道。
在唐顿对面,穿白大褂的老医生接过报告,眼神闪躲:“按照帝国医学院最新的检验标准,情况...不乐观。”
“男爵大人,您的血红素含量急剧下降,白细胞也只剩下正常人的十分之一。”
唐顿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所以,说结论。”
老医生声音颤抖:“按照目前的恶化速度,可能只剩下5天。”
按照唐顿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他知道,老医生说的并没错。
眼见黑发少年沉默下来,老医生不禁打了个寒颤,急道:
“这可怪不得我,无论是谁,被血族给咬了...都没法子活下来...”
“呃...即便...只咬了一小口,我亲爱的治安官大人。”
老医生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眼前这位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郡级治安官的脖颈处——那里系着一条繁复的巴罗花纹绯红色领巾。
只有老斯万知道,在这条鲜艳领巾之下,有着两个无法愈合的小小的孔洞,而这位男爵大人的生机,正随着这两个孔洞迅速流逝。
“这么说...只能等死了?”
“从医学角度上来说,可能是的...”老斯万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口吻,回答道,“当然...我听说裁决所里那些穿法袍的大人物可能会有法子。”
“你是说...圣光?净化?”唐顿站起身来,正了正领巾,傍晚的阳光透过窗帘恰好洒在他那张苍白而俊秀的脸上。
老斯万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大人...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您知道的...我这种小人物怎么能接触到那些大人物。”
唐顿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他拿起了地上静静躺着的青铜手杖,在出门的那一刻,忽然回头,轻声说了一句:
“今天...我没有来过...”
老斯万怔了怔,快速点头:
“大人...我懂规矩的...”
年轻的黑发男爵注意到桌上那张未曾销毁的检查报告,他轻叹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被停职的消息了,”唐顿转身回头,面色淡然,深深看着对方:
“老斯万...原名欧拉普斯,洛克公国人,曾就读于洛克王家医学院,三年级时因为违规解剖尸体而被医学院除名,之后你隐姓埋名来到了莫尔顿帝国临海城...成了一名没有执照的地下医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一个小儿子...现在就在郝云伯爵的城堡里担任贴身男仆。”
唐顿俯瞰着一脸目瞪口呆的老斯万,轻声说了句:
“把你那些小心思收一收,我向你担保,在这份检查报告出现在警察厅或者教廷之前,你那位脸上长满青春痘的儿子就会因为一个偶然的失足而断送性命。”
“看来临海城这些年的安逸,让你失去了一位逃亡者应有的耐心。”
“如果你想做些什么...至少...得先等我死了,不是吗?”
老斯万胖脸呆住了,整个人如坠冰窖,额头沁出一层细密汗水,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将面前的检查报告撕得粉碎。
对方显然被自己真诚的沟通技巧说服了。
唐顿十分满意,关上了门。
..............
盛夏的临海城,潮湿而闷热,年轻男爵走在中世纪风情的大街上,有些恍惚。
到这个世界第七天了,他依然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情绪——
作为一个硬核玩家,他竟然进入到自己正在玩的游戏。
好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简直硬核爆了。
坏消息是:他穿越成了一名反派小NPC。
事实上,这个单机游戏中反派小NPC唯一的命运,就是在半个月后被刚进入游戏的玩家给爆掉!
是所有玩家最爱的经验宝宝——顺带爆金币那种。
早知道就不玩这个游戏了,难道隔壁的“一刀999,是兄弟就来砍我”不香嘛?
拼凑着脑海里的模糊记忆碎片,这个角色的前身经历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小时候待在乡村老家,小唐顿还算有几年快乐日子。
然后命运的大手一巴掌扇了过来。
四岁时母亲莫名失踪,悲痛欲绝的父亲为了寻妻而带着小唐顿来到临海城,之后是可以预见的颠沛流离和饥寒交迫。
为了挣钱养家,一身蛮力的老唐顿被迫投身军伍,省吃俭用将俸禄邮回家。
所幸街坊邻居秉性不错,靠着吃百家饭,小唐顿也算长大了,甚至靠着父亲的俸禄,小唐顿在教堂中还学会了读书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