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大佬们的住处,用有些特别的机关。西王母算得上第一大佬,她的宫殿更别提有多讲究了。宫殿坐落于浩瀚的昆仑山,山顶终年白雪皑皑,阳光出来照得那殿顶的透明琉璃宛如海市蜃楼。山周边被俩条河包围,一条叫弱水,一条叫赤水,这俩条护城河也不一般。弱水的水质轻如烟,密度小得甚至载不起一叶偏舟。赤水的水则滚烫如岩浆,能融化进入水域的所有生灵。所以搬到这里后,西王母也变得深居简出。她还养了只三足神鸟做她的宠物,日子过得好不悠闲。
当初訛兽说她要去西王母那里替我牵线,出面和共工周旋黄河改道的良策,我才把胡须借它,它用我的治水神鞭劈开弱水去见了西王母。哪知这一借过了好几年都没音讯。形势所逼,我终于也踏上了这条征途。
我在水里能日行万里,所以没多少时间就到黄河上游的昆仑地界。
在这里,我看到了久违的花田,一朵朵小小的野花,比星火灿烂。比起之前一路走来的景象,更是天堂和地狱之别。黄河的水持续泛滥了很多年,饿殍遍野。我曾见过饿死的孩童尸体,瘦弱的躺在河边,曾见过无奈的母亲在河边无望的哭泣,曾见过老人把最后的野菜叶塞进嗷嗷待哺的孙子的口中。。。那晚我躺在河底想着那些景象,有温热的液体湿润了我的脸颊,原来神也会流眼泪呀。我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就踏上了寻找胡须的路。
被我踩着的青草,发出好听的声音,虽然草叶有时割着我生疼,我还是很高兴。至少这里有很多生机勃勃,不像那些躺下河边的人们,只有许多的遗憾和无可奈何。我变成人形,这样步子能迈大一些。诚然,腿脚还不利索,长距离陆路的技能我还没有掌握。我拔几根草放手里拿捏,碎了,有青草的芬芳发散出来。一会又停下来看看草丛里跳跃的小兔子,累了干脆躺下地上,仰望一下蓝的发亮的天空。蒲草为席的感觉到真好,有个虫子爬我肩膀上伸懒腰,我把它捉住,它就在我手上爬,痒痒的真好玩。有生命的活物真好。
太阳月亮交替了好几次,走着走着,旁边的花草渐渐稀少,动物也少了,更别提有什么人类部落。在花海那处地有些,但我总不喜欢人群,躲着走。
温度有点升高,不是因为这日头大,是赤水快到了。我的映象里,赤水可能就是个大温泉,和淮河支流我那个大澡堂子差不多吧。然而,皮肤变得粉红而且热气腾腾,毛发里渗出的汗水好像不这么想。湿透了身上穿的粗布衣衫,要不是我河伯自身水分充足,正常生物行到这里估计都烤熟了吧。
赤水周边无其他花草,只长一种耐得住这高温的树木,这树就是若木。“若木之生,昆仑之滨,朱华电照,碧叶玉津”。若木生于昆仑赤水旁,树体高直,常开火红的花朵,开花时绿叶落尽,满树皆红。叶子食之可以补充水分,果实吃了可以让人灵智。当下正值这若木开花的季节,好家伙,我运气不好,没能遇上食之生津的叶子,也没遇上食之可增长智商的果实。四周的景色倒是让人愈加发热,红艳艳得找不着北。赤水腾地热气数十里地之外都看得到,那咕噜咕噜的声音大得像打呼的海龙。我应该是把自己放一大蒸笼里了,脱下的上衣都烤干了。我不得不靠一棵若木下休息,补充点水分。眺望对岸的山脉,居然还是白雪皑皑,造物者真是神奇,这趟充分认识了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哎哟,头顶一阵疼,被什么东西砸中了。我这下晕得缓了好久才回过神。一个硕大火红的花朵趟在地上,地面还烧出个黑窟窿。
谁?谁搞谋杀吗?我气得站起来四处张望,没人。是啊,这鬼地方哪有人。
只听树上传来格格的笑声,接着。。。
俺脚踝一紧,眼前的景象瞬间倒立过来,原来我被根麻绳挂了起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脑核比刚才更疼了。
高高的树上有个东西扑腾下来,一大块黑压压的挡我面前。我定睛一瞅,不自觉叫出声来:大乌鸦!
一出口就后悔了,耳朵被人揪得钻心的疼,疼到脑后。
你才是乌鸦呢?听清楚了,姐叫乌依,乌依_。声音是个女娃。
乌依?还不就是乌鸦吗?我唐唐河伯,居然落个女娃手上,好不丢脸。。你打的我?我没好气地问。
打你怎的?打你怎的?她瞪大了眼睛和我对望,不忘推了我几下。
摇摇晃晃中,我看清眼前是个瘦小肌黄的女孩,双眼炯炯有神,一头脏脏的辫子。只是,一股什么味儿,闯进我鼻子。臭死了,我忙用手捂住鼻子。那味怎么形容,腐烂的鱼虾,河边的死鱼??服了,一个女娃娃,是多少年没洗澡?
哎呀,你还敢捂鼻子?她向我吐了口气,差点没把我熏晕了。是瘴气。
还好我常闭气,这会功夫马上让自己进入潜水状态。我瞪大眼睛,怒目而视,表达我的愤怒。
真好玩,闻了我的瘴气,居然没挂!她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姐姐,我正不挂着吗?我白了一眼说。
哈哈。。哈哈哈,你真搞笑。。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玩伴了。你叫什么呢?她笑得前俯后仰,声音像铃铛。
在下黄河河伯冯夷。你先放我下来成不?
冯什么?小疯子?哈哈哈。你,就叫小疯子吧。
乌依姐姐,您能把我放下来吗?我央求道。这锁神的绳子,我实在挣脱不开。被绑着的脚踝开始失去知觉了。
行。她爽快地回答道。
轰地一声,我面朝地摔去。。你,能不能,通知一声。我两眼直冒金星。。
哈哈哈,,小疯子着陆成功!她格格格又银铃般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