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有记忆,是在离这一天路程的果盛村。”
“他们说,是在一个大雪封路的天气,看到我的。”雪顿了顿,“大概,是在八九年前。”
“我没有名字,他们就随便给我取了个贱名,后来赶我出村前,来了两个旅人,一个脑子里长了颗瘤子,一个长相尖嘴猴腮,满嘴都是这个神的名字。”
张成化的伤口在她说话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砸的有些变形的腿也变得能够使力。
他却敏锐地捕捉到异常的词语,下意识询问。
“赶你出村?”
雪把脸歪向一边,逃避似的不愿回答。
“从没听说过这个村子。”张英毅努力回想着,却从未听任何村民和爹娘提起过。
“那我们就去探一探。”
张成化活动了一下手臂,已经感受不到灼烧的疼痛,走下床,仍然留在皮肤上的疤时刻提醒着他这一切非恨不可的灾难。
张成化闭上眼,深呼吸。
这样也好,时刻警示着自己。
“此仇不报,难以瞑目。”
又过了几日,刚做完农活的刘婶听到邻居口中张成化三兄妹好像要走的消息,手上的锄头还没来得及放稳,就连忙把柜子里干净的包布翻出来,匆匆地包了包,就赶紧往村口赶去。
“爹,娘,孩儿不孝,未能尽养育之恩。
此番启程,一为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二为邪魔当道,人心惶惶。
爹娘,保佑我们兄妹三人,平安归来。”
张成化三兄妹在二老的坟包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眼泪确是不争气地流下来,风夹杂着丝丝熟悉的泥土味道,拂过他们的头发,张成化恍惚又看到父母在门口,轻轻招手。
村口,张成化蹲在地上帮唐妙整理好衣襟,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三妹,此行可能艰苦难行,盘缠带好了吗?定要系紧些。”
“大哥,若此行不艰苦,路易走,那我们就不会踏上这条道路了。”唐妙轻轻呢喃道,她看向张成化脸上狰狞的疤痕。
张成化又看了看三妹,释怀地站起身笑道:“看来是大哥太忧心了,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成化!等一下啊……”
四人被这声音引得回头,是刘婶,正提着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跑来,张成化听见声音回头,连忙迎上去,扶住她。
婶婶上了年纪,跑起来有些吃力,太阳照在她沧桑的脸上,时光化作沟壑描绘她悲惨的命运,耷拉的眼皮下,是一双泛红的浑浊眼球,那样一双历经坎坷的眼睛,却流出最干净的泪,如大地干涸开裂的嘴唇抖了抖,才吐出哽咽的声音。
“我的两个女儿……也是被活生生烧死的……他们总想让我生个儿子,可我的肚子已经再也不能生育……”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颤抖的手抹眼泪,但这水却不能滋润她历经沧桑的命运,“她们如果还活着,应该有你们一样大了……”
“这些白面馒头你们拿着,刘婶知道你们肯定会走,艰难时刻黄金万都不如白面馒头,你们拿着路上充饥,也算……也算……刘婶最后能帮上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