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以同看到他们,脸上顿时有几分不悦,“你们怎么到了这里?”谁知那四个大汉立即笑脸相迎,恭恭敬敬回道:“族长怕您老人家受累,安排我们兄弟几个过来帮忙。”刘以同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看刘好春油嘴滑舌,她也不想再问下去,她明白兄弟几人是奉命前来,让他们回去也是无用,跟在身边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便默认几人一同进山,兄弟几人便跟在后面,也不敢太靠近,只是兄弟几个对王小美很是好奇,刘好秋给大哥刘好春使个眼色,问王小美是不是前些天进密道的那人,刘好春点头称是,刘好秋便瞪大了眼睛,那意思是她老人家果然带着外人进密道,这可是大忌,族长竟没有怪罪,也就是她老人家了,如果是别人,早就扔到沉水渊喂了鳖。刘好春让他别瞎琢磨,悄悄跟着就行,如果惹得她老人家不快,吃不了兜着走,刘好秋赶忙捂好嘴巴,生怕露了什么风声让刘以同听了去,王小美早就察觉处后面人在比划什么,猜他们已经看出了端倪,心里暗暗提防。
山谷里生起了迷迷蒙蒙的雾,过了不久,王小美发现前面的路有些看不清了,上面的峰顶也看不清了,按照路程来说应该到了山脚,如今看不清峰顶怎么敢上山,王小美说与刘以同知道,身旁的这座山脚应该就是原来看到的那座,刘以同点点头,深山里经常会起雾,也不知道这雾什么时候能散去,后面那几人跟着,让她心里有些不自在,行了一刻钟,王小美突然发觉后面好像没了动静,刘以同也察觉出来,转头瞧瞧,那四人竟然不见了,原先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刘以同也没觉得碍事,仔细一想刚才确实没有再听到几人的脚步声,心中不免担心,赶紧往回走,走出没多久,就听到呜呜咽咽的声响。
刘以同壮着胆子往声音来的地方快走几步,就听有人道:“小心。”她便赶紧停下,王小美脚步慢些,这时也来到刘以同身旁,往薄雾里瞧,模模糊糊看到四人张牙舞爪,像是被什么捆住一样,那些东西在几人身上游荡飞走,情状十分可怖,两人皆被吓了一跳,刘以同是老江湖,很快就定下心神,知道刘好春兄弟几个是让深山里的东西缠住,就慢慢上前,又听刘好春说了一句“小心”,她脚底一软,差点跌跤,还好王小美在身后扶住,王小美指着脚下说道:“婶子,你看全是泥水。”刘以同这才发现,自己已然踏进一片当中,脚下有东西窜来窜去,她没有太在意,又小心往前走了几步,定睛一看,脸色大变,只看兄弟几个陷在一团黄水泥浆里,浑身上下,头目左右爬满了泥鳅,那泥鳅多如牛毛,把兄弟几个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几人伤痕累累,血水流了满身,却咬牙坚持,不曾喊出一声,刘以同暗暗叹服,想他兄弟几个从小习武,练就一身铁骨铮铮,跟在族长身旁鞍前马后,风里来雨里去从不喊苦喊累,确实是几个好子弟,只是现在又为了这些不着边际的事蹚了浑水,实在不必,刘以同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从何下手救人,她又仔细看了看,这些黄泥鳅不太普通,比普通泥鳅大得多,身形有一尺多长,大的竟有三尺长,还长着一对翅膀,在水面飞来飞去,还有些小的,竟往人耳朵鼻子里钻,不提防忽地一条黄泥鳅飞过面门,刘以同也是眼疾手快,啪地一声甩出,她上前几步,拿捏住那条黄泥鳅,仔细一瞧,那泥鳅肚子下金灿灿一片,令人目眩,牙口却是锋利,一排细密的尖牙全带着,也不知道刚才咬到谁了,刘以同把泥鳅远远扔到溪流里,回手之时忽地想起还带着点盐巴,但杯水车薪,只能抵挡得了一时,罢了,一时也就一时,也能少受点苦,便使了大力气往前面撒,撒了以后便想,凭着她和王小美的力气,根本拽不动这些深陷泥潭的大长汉子。
一阵冷风吹,岸旁的树枝吹打在王小美身上,王小美不禁打了个激灵,同时闪出一个主意,这些平柳是好东西,长得坚韧,村里的人都用它编筐子用,多少年都不坏,王小美在就近选了最长最结实的一段,足足能勾到最近的刘好秋,刘好秋看来了救命稻草,急忙抓住,心道这里的黄泥鳅实在太厉害了,直往人身上钻,抓也抓不住,赶也赶不走,咬的浑身上下都疼,这深山里怎么能养出这样的东西,怪不得村里长辈们都不让到这里来,刚才大哥只不过想喝口水,刚蹲下掬一捧水,就飞出条泥鳅来,大哥急忙躲避,却不想一脚踏进旁边的泥水里,这泥水也是厉害,竟然会吞人,我们兄弟几个都去帮忙,没想到会一起陷在里面,说来也怪,这泥鳅怎么跟河里的不一样呢,河里的泥鳅见到人跑得影都没有,这里的泥鳅看到人跟苍蝇见了血一样,直往身上扑,这么想着,手上加了一把力道,那条棒槌粗细的平柳被他抻得溜直,刘以同也从旁帮忙,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拉上来,刘好秋赶忙道谢,话音未落,就听上头不远处好像有哗哗啦啦的声音,刘好秋以为还有什么东西藏着,抄起石头就往那一通乱打,谁知那声响越来越密,越来越近,听得人心里发毛,刘好秋把耳朵都竖了起来,也没听出个所以然。
王小美只觉脚底下却越来越冷,溪流越来越急,很快涨高,便提醒众人:“这水来的奇怪。”还是刘以同识得厉害,急道:“山里发了大水,赶快救人上山。”刘好秋听言赶忙拽着平柳去救其他兄弟,刘以同和王小美也帮忙搭手,但是水流来得太快,眨眼间人已经立定不住,刘以同让王小美赶紧攀着柳条上山,王小美会意,她身子轻灵,片刻就来到山崖上,回身看时,刘以同和刘好秋已经把刘好春救了起来,但大水已至,一道道白花花的浪头奔腾来,水中几人忽地被卷起,,卷进那边的泥湾中,打了几个圈,只听一声巨响,泥湾似陷进去,几人扑噜扑噜跟着进去,泥湾越阔越大,把整个河道都占满了,王小美急切当中也搭不上手,只能眼看着众人,大水在泥湾打了个漩,竟起了个漩涡,呼呼往下灌水,不久水面又涨了起来,刘好春兄弟几个也跟着起起伏伏,在水湾里打转,王小美看的心急,刘以同还没有上来。
大水灌满了泥湾便急急褪去,似乎特意来冲洗这泥湾,泥湾里的泥鳅不减却赠,好像大水把泥鳅窝给冲了开,泥鳅缠着兄弟几人不放,任他们使出浑身力气也动不了多少,寂静的山里唯有这一片水潭里金浪滚滚,涛声阵阵,拍打着山崖,王小美没有办法,想着怎么回去找人来就他们兄弟,却看水潭中央一道浪花升起,那些泥鳅开始四散奔逃,王小美以为水里有什么骇人的东西出来,片刻竟看到刘以同身影,刘以同大咳几声,把肚子里的水全吐了出来,王小美看刘以同无大碍,心里稍安,再看她身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托着她,定睛一看,像木板一样的东西,却灰黝黝金灿灿的一片,那木板还会动,慢慢浮出水面,王小美不免吃惊,只看一头巨大的乌龟现在湾中,它大嘴一张,将潭里的泥鳅呼噜呼噜吸了进去,吃了一波又一波,好像了不得的美味,享受不已,刘以同借着机会招呼刘好春兄弟几个上崖。
众人来到山崖,只看巨龟眨眼间将泥鳅收拾干净,刘以同摆摆手,喊道:“大武,你先回去。”那巨龟在水面上划了一道,又沉入水中消失不见,刘好春兄弟几个面面相觑,心道传说她老人家养了一头神兽,果然如此,但看刘以同回过头来,便不敢再言语,只觉身上奇痒难当,刘以同看了看几人,说道:“你们几个赶快回去治伤,我就是上山取点东西,碍不了族长的事情。”兄弟几个听言不知是进是退,族长的吩咐可不敢随便改主意,刘好春想了一会,答应下来,心道目前治伤最为关键,这奇怪的泥鳅怕是带着毒,不能耽搁,她老人家神通广大,应该无虞,便带着兄弟几个沿着山路往回走,刘以同转头去找王小美,刚才她与兄弟四人说话,王小美特意回避,往深林处走了,刘以同知道王小美没有走远,便快步跟上,但走了一段,还是不见王小美的踪影,就有些疑心,也不知王小美是遇上了什么还是提前去探路,她往四下里看了看,发现一串足迹,赶紧跟了上去,远远就听到有人喊:“婶子,婶子。”声音有些弱,刘以同快步靠近,发现一处好像有人经过,便慢慢往那里靠近,刘以同往常年也走过深山,知道山里东西多,说不准就有什么迷人的物件,在不确定下,她还是小心为上,草丛里面那影子跟王小美很像,刘以同看了再三,确认是王小美才快步走上去。
王小美看刘以同来了,轻轻招手,让她慢慢前进,刘以同明白是有东西在附近,便悄悄来到王小美身边,王小美便跟刘以同比划,刚才有个东西,从这里经过,似乎能闻着人的气味,我看它长得不同寻常,好像是羊,却有四只角,眼神里透着一股邪魅,能勾人魂魄一样,我看它在附近鬼鬼祟祟,听着声响来,怕它发现咱们,便藏到这里,它就在这附近转悠,我暗中看着它,没想到它竟然学起了人来叫唤,断断续续喊着‘婶子,婶子。’我初时以为有别人在山上,但想来山里怎么还会有别人来,就只能是它,它是成精了来作怪?刘以同摇摇头,深山里的东西可能会有造化,但也不至于让它学出人声来,便敛足了精神听四下里的动静,不久又听到那个声音,王小美便指着外头远一点的地方给刘以同看。
刘以同放眼望去,那东西跟普通的山羊差不多大小,只是长了四只角,看它目光斜斜略过草丛,刘以同就知道在东西不简单,但刘以同觉得这喊声不像是它能发出来的声音,虽然它嘴里一张一合,却不是在说话,在嚼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好像有些熟悉,刘以同心里有些吃惊,这是刘与奢的手环,是了,是与奢的银手环,又听林中响起了喊声,微微弱弱,虚无缥缈“婶子,婶子。”刘以同听得真切,是刘与奢的声音,他定是遇到了才会这样中气不足,便一个健步跳出来大喊:“侄子,你在哪里?”这一声大喊,把山羊吓了一跳,那山羊飞似得逃开,去了很远才停下,转身来看着刘以同,把刘以同上下打量个遍,似乎在琢磨刘以同的实力。
在这深山里,实力就是一切,有了实力就可称霸,获得山里的任何东西,那山羊来回踅摸,刘以同却不把它放在眼里,叫上王小美,径直往声音来的地方去寻,林子越走越深,声音越来越清楚,刘以同加快脚步,扒开草丛,只看一老山羊卧在深处,顿时大怒:“畜生,戏耍老娘。”话音未落,“啪”地一掌往那老兽身上攻去,那山羊虽老,但年积日累,颇通事理,还未等掌法到来,便起身飞奔,它身法迅捷,与先前那头青壮山羊丝毫不差,刘以同恨恨追上,定把它下锅成盘才行,王小美出言阻拦,但哪里能拦得住刘以同,她一身火爆脾气,此时被一通戏耍,怎能忍下,只说:“料理了这些畜生,咱们再去寻灵草也不迟。”王小美只能快快跟着,说来也怪,那老山羊所到之处,竟也好走,只是它身影飘忽,如鬼似魅,让刘以同片刻也不敢分神,堪堪将追上,那老山羊忽地越过一道鸿沟,把刘以同和王小美撇在身后,刘以同气急,却无计可施,眼看前面这道鸿沟,三米多宽,沟中杂草横生,里面竟有潺潺流水之音,听声音这沟下也有三米的距离,刘以同暗骂畜生狡猾,上下找路,却看老山羊又回到沟边,刘以同往右,它也往右,刘以同往左,它也往左,似乎有意挑衅,刘以同抄起块大石狠狠打过去,那老山羊只是轻轻一躲,仍就从容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