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中间,有个地下洞穴,洞穴很长,里面有个长长的桌子,待人入座,桌子上会自己长出食物…
“这里可厉害了,你想吃什么,它就能变出什么。”女孩拍了一下桌子,一坛酒浮了出来。她咕咚咕咚喝的尽兴。
而我面前的桌面什么都没有,我脑海里也没有关于食物的任何印象…
“一看你就是新生的,一口吃的都没见过。我们人类已经很久不吃东西了。如果不是我奶奶给我描述他们曾经耕耘田地,收粮造饭,我都不知道粮食长什么样。”
我难为情的笑笑。
“不过现在好了,沉鸢之地古朴,这里还有农田,还有粮食。”说着她拍了我面前的桌子一下,一碗热腾腾的好似白玉石的东西呈现在我眼前。气味钻进鼻腔,味道……味道是……甜的。
对,是甜的,脑子里还有这些很原始的,多是本能的形容词。
“尝尝!”她自豪的把碗推在我面前,像个热情的东道主。她知道我不知道的东西,所以,她很自豪。
我拿起筷子,这个筷子比夹碳的筷子小很多,我迟疑的看了一眼女孩,她朝我扬扬脸,示意我快点吃,好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我惊喜的表情。
我笑着把筷子伸进碗里,夹起饭来送进嘴里,她的眼睛仿佛有光,盯着我使劲的看,粮食在我嘴里暂留了一会儿,我感受到它的温度与香甜,更多的是它蕴涵的复杂的气,好像一边送我入云端,一边坠我入大地…我将它咽下,并没有期待般的满足,五脏六腑都在排斥它这股气,我本身的气仿佛和它打起来了,搞得我痛苦不堪…女孩从桌上跳到我面前,她关切的问我:“怎么了,有毒吗?”
我摇摇头,腹中两股气拧在一起,我痛的没力气说话。我强迫自己的气上涌,将这股气吐出来…我本以为我吐出的仅仅是这一口粮食,谁知还有大口的血……
女孩吓了一跳:“我去找老大!”
我两手抓着椅子,腹痛难忍,只能将身子蜷缩起来。
女孩拉着一个衣着怪异的老头跑进来,是羽珀。他见我痛苦不堪,只轻轻触摸我的头顶,痛苦就已经减去大半。
他叹息一声说:“他是大地新生的孩子,而粮食已经很久远了,现在的人类已经和粮食的气不契合了…”
“啊……”女孩错愕的愣着,表情略带恐慌。
“天地在变化,人在其中,怎么可能不变呢。”羽珀把我提起来丢在他背上,背着我走了。
女孩还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人类想活下去,就要面对脱胎换骨一般痛苦的蜕变。过去,在大地上发生的无比真实的过去,仅仅是属于人类的过去。在天,在地,都无法永恒记录,只有人类的记忆会将它爱惜,一遍一遍的翻来覆去。人类并非永生,而我们拥有记忆,甚至会将记忆传递给下一代,这是多么勇敢的能力啊。我忽觉一阵悲凉,人类开疆拓土,进化修行,历史上那些宏伟壮观的版图,到头来仅仅是一张纸,而最后,人类必然要消除所有界限与阶级,共同的为了生存而战斗。好像每一个生存之地只是一个跳板……可以在上面多跳几下,但绝不可能永远站在上面,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最终都要跳离…恐惧,黑暗,未知…仿佛还有永恒……
“以后不要乱吃东西了,我身为你的师父,没有教导你如何在沉鸢生存,是我的错。”羽珀说话了,他的声音磁性很重,听着有些失真。我趴在他背上,嗅到了与他外形极为不符的味道,那味道是清澈的,淡淡的雨泥混着甜香,我抬眼从他背后观察他的侧脸,他本身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苍老,只是灰白的头发蓬乱,如同干草,衣裳只要穿得下就随意穿着,像个枯树被绑满彩色布幡,我虽然不知道人们究竟应该怎么穿才得体,但是依照目前观察的所有穿着样本里,他是最显眼的。
褐色衣裳,绿色蔽膝,暗红色的腰绳,还有…很浓浓到发黑的紫色颜色的围巾,我趴在他身上,都怕他的衣裳将我的脸染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