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南,皇家猎场。
明媚春光中,旌旗飞扬,气势磅礴。
金国皇帝完颜雍骑着一匹白龙驹缓步前行,文臣武将相伴左右,两千亲兵紧随其后,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这时,一名武将打马来到完颜雍近前,低声道:“皇上,情形有些不对。”此人名为完颜永烈,乃金国皇帝帐下亲兵统领。
完颜雍神色不变,随口道:“但讲无妨。”
完颜永烈沉吟道:“大将军距此已不到二十里,有七千精锐骑兵随行。开封城守军也有异动。”
完颜雍长叹一声,说不尽的惋惜。他掉转马头,目光扫过文臣武将,问道:“诸位卿家有何看法?”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死一般的寂静。
昔日,完颜洪烈在时,完颜明成不敢造次。
如今,完颜明成再无忌惮。
当下形势,若是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如果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以完颜明成心思之缜密,必然早已布下重兵。
完颜永烈目光坚定,朗声道:“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末将便率领亲兵杀出一条血路!”
完颜雍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不急,去永宁桥,会一会大将军。”
“遵旨!”文臣武将都心里清楚,无论胆识还是谋略,他们皆不如当今皇上,要做的只是服从与跟随。
不久后,完颜雍孤身立于永宁桥上,凭栏远望,淡然洒脱。永宁桥北,文臣武将与两千亲兵严阵以待。
阳光灿烂,清风徐徐,水中倒映着垂柳,令人心旷神怡。
完颜雍喃喃自语道:“完颜明成,你终究还是反了。”
“完颜明成拜见陛下!”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永宁桥南传来。
完颜雍转头望去,淡笑道:“寡人已在此等候大将军多时。”
完颜明成朗声道:“陛下抬爱,末将受宠若惊!”说话间,他翻身下马,大步朝桥上走上。
“大帅!”副将想要劝阻。
完颜明成微一摆手,继续向前走去。
永宁桥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凭栏远望。
完颜雍淡笑道:“果然不出完颜洪烈所料。”
完颜明成沉吟道:“让陛下失望了。”
“不是失望,而是惋惜!”完颜雍依旧面带微笑。
闻言,完颜明成不禁愣住了。
完颜雍继续道:“完颜洪烈死后,寡人明知你必反,却依旧委以重任,实属权宜之计。当下,大金国人才凋零,除你之外,又有谁能堪当大任呢?”
完颜明成忍不住问道:“那陛下此行何以只带两千亲兵?”
完颜雍笑着反问道:“不然呢?”
完颜明成微一沉思,恍然道:“一旦金国发生内乱,强敌便有可趁之机。”
完颜雍点了点头,正色道:“只要大将军退兵,寡人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闻言,完颜明成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完颜雍莞尔一笑,随口道:“当然,寡人退位让贤也行。只可惜,大将军根本无法让金国中兴。”
完颜明成又愣住了。
完颜雍继续道:“大将军有七个儿子,只有次子完颜青文武兼备。”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接着道:“可惜心高气傲,难堪大任。”
这时,完颜明成目不转睛地望着完颜雍,仿佛初识眼前之人,心中震撼无以言表。
“大将军觉得如何呢?”完颜雍轻声问道。
完颜明成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箭已离弦,覆水难收。”
“与完颜洪烈相比,大将军终究是逊了一筹。”话音未落,完颜雍已转身朝永宁桥北走去。
完颜明成冷笑道:“或许,我的确不如完颜洪烈,但是,他已经死了。”
言尽如此,这一战在所难免。
完颜明成回到桥南,朗声道:“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杀!”
“杀!”
声势滔天,骑兵如潮水般涌上永宁桥。
“将士们,桥在人在,桥失人亡!”完颜永烈朗声喝道。
“桥在人在,桥失人亡!”五百亲兵众志成城,视死如归。
他们奉命在此坚守半个时辰。但是,他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誓与永宁桥共存亡。
打马,冲锋,义无反顾。
长枪互刺,战马相撞,喊杀声,嘶鸣声,鲜血飞溅……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宁为太平犬,勿为乱世民,可悲又可叹!
一个时辰后,完颜永烈浑身浴血,终于倒在了血泊中。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从桥北打马狂奔而来。
“回禀大帅,开封城失守。”
为防完颜雍逃走,完颜明成已将开封城守军主力调出,驻守在黄河南岸。纵然如此,想要攻入开封城也绝非易事。显而易见,有人在城内与完颜雍里应外合。
百密一疏,但是,坚守孤城,负隅顽抗,又能如何呢?
完颜明成心中疑惑,神色却依旧如常。他朗声道:“传令三军,准备攻城。”
“领命!”
正午过后,饱餐战饭,兵临城下,一场攻城战蓄势待发。
完颜雍立于城墙上,眺望着茫茫大军,淡然自若。
完颜明成望向完颜雍,朗声道:“陛下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完颜雍只是笑而不语。
问源于心虚,不语才是坦然。
“攻城!”
“杀!”
喊杀声振聋发聩,攻城战就此拉开序幕。
漫天箭雨,你来我往。
盾牌,云梯,撞车。
巨石,滚木,弩车。
攻城战注定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