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十一郎更加不肯认输，二人殊死的搏斗变成了一场可笑的推拉。

直到出水的那一刻，两人均已奄奄一息，还在冲对方缓慢伸手，眼神中充满了不服气。

“叔父！”

朱栩脱口而出。

“哈哈哈！侄儿子！咱是你举世无双，老骥伏枥的父皇！”

惊涛骇浪中，驾一叶孤舟，将二人打捞上来的奇迹一般的老者，面容上的沧桑与憔悴，此刻全化作了欣喜与激动。

热泪盈眶，二人深情拥抱。

柳生十一郎在旁冷漠凝视，眼眶打转，无力的爬上小船，尽量远离二人。

“汝是何人！”

老朱居高临下，审视着奄奄一息，腹中不住涌出海水的柳生十一郎。

又是两口海水呕出，根本无法回应他。

汹涌的海浪无情折磨着三人，爆炸仍在继续。

老朱的眼睛一眯。

朱栩能感受到强烈的杀机。

“叔父！”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收起了手中的刀。

在老朱霸气十足的控帆下，小舟奇迹般地冲破层层水幕，在一声剧烈的爆炸推动下，稳健的朝岸上冲去。

身后是一片火海与残骸，这滔天的浪涛也不能浇灭。

随着剧烈的撞击，小船冲上了码头，周边尽数是浸泡在海水中的断壁残垣，海水没过了屋脊。

然而四面零星的火把聚拢过来，人头窜动。

满是败军游勇的海盗。

这些人一个个衣衫破烂，劈砍肉绽，缺胳膊少腿，躺在路边，任由海浪卷入无底深渊。

然而向港口内延伸很远，到处是丢盔卸甲的海盗，这些人猩红的目光，提着砍刀，发生喊，发疯了一般冲向二人！

老朱一刀一个，尽显霸王本色。

刀头舔血的日子远了，现在回忆起来，还颇为新鲜。

老朱气喘吁吁，两步一喘，挥舞一下刀，或中，或不中，总要歇息半天。

饶是如此，再也无人敢上前半步。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三人越走越远。

朱栩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连背带拖，带上这个倭奴国浪人。

扶桑天皇叛逃的武士。

“救我……”

柳生十一郎平生第一次求人，也是他最后一回，战败的浪人，仇敌太多，这也是他们为何会选择自己了解性命的原因之一。

朱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扶上他，紧紧跟随着自家的叔父，他从小到大，唯一见到的太阳。

纵使夕阳红，垂垂老矣的喘息声，汗水不住低落，再也挥不出一刀。

仍旧无人敢上前挑衅。

而背后的柳生十一郎，一个失去武士资格的浪人，如今连仅剩的尊严也失去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可是他没有，可是他不是这样的人，屈辱地活着，一定有着某种执着，凌驾于生命之上的执着……

朱栩两世为人，早已超脱世俗之见。

他又何尝没有那凌驾于自己生命之上，必须为所爱之人活下去的理由呢。

将心比心，他答应了柳生十一郎屈辱的请求，或许寄托的是他自己完不成的心愿……

“你们先走，咱断后！”

朱元璋用最后的气力大吼道，不住喘息着，只是摆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叔父……”

朱栩能留下大明伟大的千古一帝在这里，替他们挡下这灭顶之灾吗？

“快滚！咱不喜欢啰嗦。天子守国门！”

老朱也不能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