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骑马的王大人一路飞奔至县衙外,甩下马鞭,拉缰提马,马儿高声嘶鸣,待马儿停稳,跳下马来。
值守的两个差役笑脸相迎,一人转身挥舞着手中哨棒,赶开围散在县衙门口的人群,给王大人让出一条路来。
王大人看都不看,扔出缰绳,收起马鞭,大步流星往县衙里行去。
差役一路赔笑引至花厅。
门子早在看见王大人骑马而来的路上,就急匆匆向县令汇报。
县令谢胡来昨夜多喝了些花酒,听迷了秦淮河畔的江南小调,又有美人在侧,一晚龙精虎猛,肆意驰骋在征战的杀场之上。
早起头痛,脑袋上敷着热巾,半躺在书房的榻上,侍女从旁揉捏伺候,舒服得对昨晚之事还有些流连忘返,在腿上拍着拍子竟然哼出曲来。
又想起积攒的案子已经拖了多日,今日需要审理,又频频皱眉。
突然门子在外面通报王大人来访。
谢县令急忙坐起身子和侍女撞了个满怀,鼻尖还嗅出了花香味。
不待深入探究,急忙取下额头的热巾,穿起鞋子,让侍女瞧瞧是否整齐,飞也似的冲出书房,直奔花厅而去。
还未到达花厅门口,谢县令露出谄媚的笑容笑喊道:“哎吆,王大人,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吹到下官这犄角旮旯里来了?让下官这茅屋蓬荜生辉啊!”
“少和我套近乎,别叫我王大人!叫我伊勒德·那仁,那仁大人!”伊勒德·那仁说罢,挥起马鞭在空中击出爆鸣声,“啪”一声吓得刚进门的谢县令差点跌在地上。
伊勒德·那仁,当时统治阶层为了民族大融合,起名时,父母还同时给他取了汉名王那仁。但是他从小向往父辈们马背上的荣耀,鄙夷汉人的懦弱,因此不太喜欢被人称呼他的汉名。
刚才进厅,伊勒德·那仁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县令相迎,就有些烦躁,户曹大人让今天必须通知完周边县城收税修黄河的事情。
本不应他来,但那群同僚和下属昨夜喝了花酒,在勾栏里遛鸟逗姬,天大亮才东倒西歪的回来。听见有差事要办,都哭喊自己直不起腰或者腿啪啪软得走不动路,相互推诿。最可恨的竟然是不招呼他一起去逍遥,想想他就更是生气,甩出马鞭“啪”又一声炸响。
谢县令连忙告罪。
伊勒德·那仁却横眉竖目,冷哼一声,“少屁话,你以为本大人愿意来你这破地方?赶紧地,丞相大人要修黄河,你们兰阳县,尽快把开工的钱准备好!”
谢县令面露难色,嘴唇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回应:“大人,朝廷不是有专门的款项吗?这黄河水患一直是百姓心头之痛,若能有朝廷专款支持,工程也能更好开展,百姓们也能多些希望啊。”
伊勒德·那仁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伸出手指着县令的鼻子大声呵斥道:“那是给你们用的吗?给你们修堤坝还这么多屁话!朝廷的钱自有朝廷的安排,你们就乖乖筹备银子吧!”
谢县令左思右想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税一个月前才交上去一批,这……”
伊勒德·那仁听见县令敢违逆自己的话,更是残暴,“闭嘴,信不信本大人找人把黄河挖个口子,把你们都淹了!给你们办事还想让朝廷掏钱?若是准备不好钱财修河,正好把你们都淹了,没了你们这群没有价值的两脚羊,黄河沿岸还能长出更多的青草,来喂养更多的牛羊!”
谢县令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大人息怒,您说的对。可这兰阳县本就贫困,百姓们生活也很艰难,如今要筹集这笔巨款,实在是困难重重啊。”
伊勒德·那仁根本不听,恶狠狠地瞪着县令说道,“那是你的事,关老子屁事!赶紧的,本大人一会儿还要通知沿途其他县,你准备好修河的银子,等本大人回来检查,要是少了一个子,老子掘了黄河的堤坝淹死你们!”说完头也不回,一路骂骂咧咧离开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