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许大茂铁青着脸,站在办公室,咬牙切齿地看潘驴拍照。
这死潘驴,三个月前来厂里报道,初看过去,学生娃的模样。谁知,领导交代他写几个材料,竟然比厂里秘书写的还好。
后来,他把厂里正在开展老师傅传帮带的活动写成稿子,在《工人日报》上发表。领导出门都倍有面子,可把领导给高兴坏了。
厂里听说他还和照相馆师傅学过摄影,便把娄半城给厂里的德国徕卡相机也拿出来。当大家都以为他半桶水想要嘲笑的时候,他拍了几张工人干活的照片给刊登在《跃进画报》上。
这下不仅轰动全厂,更是让区委领导都来厂里视察工作,还顺带鼓励他好好干!
“真帅,”围观的人群中,不少未婚姑娘,羡慕地看着诗歌小组成员和潘驴一起照相。
“这潘……潘小闲,真有本事。”后勤组杨大姐看的火热,“老林,你可得赶紧,免得这金龟婿哪天被人抢走。”
“要真是抢到潘驴,那你女儿这辈子可就享福了。”边上男同事借机打趣。
刚才杨大姐一不留神差点把潘小闲,叫作“潘驴”,一旁的男同事没她们女人那般顾虑,直呼绰号:“潘驴。”
这事怨不得潘小闲。
在厂里男澡堂洗澡,个个赤条精光,都是男人也没谁特意去观察,或者讲某某人形状大小如何。
结果有好事者,看到潘小闲,知道他厂里领导跟前的大红人,有心巴结。故意嚷嚷:“潘干事的本领不单在笔杆子上,这本钱不输大驴货。”
这一声喊,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潘小闲捂都来不及。后来再一想,都特么的大老爷们,想看就看呗,更何况受打击的也不是他。
随后,厂里便传出,潘小闲那驴货如何如何。
此后工友见了他都喊:“潘驴。”他也不在意,笑一笑算是回应。
秦淮茹穿着工装,胳膊上别着黑色袖箍,去年贾东旭操作不当,发生事故,当场挂了。
那时正怀着槐花,还没到预产期,听到贾东旭挂了,当场晕倒进医院,孩子也在那时提前生产。
前段时间断奶,顶岗进厂和其他女工拉着板车,运送铁件。看众人围观潘小闲拍照,她们一帮人也都停下来,边休息边看西洋景。
“有文化,会识字真好。”有人羡慕地说道。
“是啊,我们不识字只能干粗活。你看他们有文化,会念诗,坐办公室,太阳晒不到,雨淋不着。”
“最关键是,不用辛苦受累,整天干干净净的,你看他们细皮嫩肉的。”
“你没听他们说嘛,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干部每一天。”
“这话现在改了,叫作,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潘驴每一天。”
“唉……”秦淮茹听着议论,心里默默叹气。
没进厂的时候,觉得能到厂里上班成为国家工人,干什么都行。厂里干了一段时间,又累又苦。
现在,回到家浑身跟散了架似的,还得咬着牙带孩子,洗衣服。
她听说妇联办公室要人,可她识字不多,厂里也没个能说的上话的人。原本想找许大茂,结果看他两眼放光,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把她给吓的赶紧溜了。
至于易忠海,这老家伙,她也看出来,没安好心。进厂这段时间假装关心,经常借机往她身上磨蹭。
真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一遭守寡,就成烂苹果,苍蝇飞虫蜂拥而来。
做女人难,当寡妇更难!
秦淮茹真叫有苦说不出。她和工友正躲在树荫下哀哀怨怨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一个女工的声音:
“我的妈耶,这是裤兜里踹大黄瓜了。”
“啥?”工友没听清,问了句。
“喏,你看潘驴那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