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数日的晴朗终是结束了。
星光遮隐,小雪零落。
宋劫坐在桃夭茶馆的后院,前院是在忙碌的柳三娘。
三娘雇了两个临时帮手,此时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很快,又有人推开了后院的门,正是田喜。
喜子满脸堆着笑,怀里揣着白切羊腿,手中拎着一坛美酒。
宋劫让开点地儿,田喜自然地坐了过去,然后哗啦啦地打开油纸包,又摸出两个酒碗。
两人都没说话,坐在屋檐下,看着被灯笼光泽照清的小雪,气氛安静。
田喜“啪”一下拍开了封泥,给两个酒碗倒满。
然后两人同时拿起碗,碰了碰,再同时饮下。
凛冽的冰冷因烈酒的入喉,而升腾起了一股子火焰。
田喜刚要说话,宋劫却抬手制止,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那似是地图,只是出了地图上的寻常街道外,还有些隐藏以朱砂标红的线条。
宋劫低声道:“这是城中隐藏的密道,若是城中爆发混乱,带家人入内避难...”
他微微回头,看了眼身后忙碌的茶馆,道:“来得及的话,把三娘也带上。”
田喜面露愕然,却旋即深深点了点头。
他知道,他这个兄弟深不可测,既然兄弟交代了,他照做就是,其他的不必多问。
两人觥筹交错,很快把一坛烈酒给干掉了。
宋劫抓起一块羊腿肉丢嘴里,仰天,看着那黑暗和小雪,吐出一口白气,面上显出几分回忆之色:“以后成家了,莫要再傻乎乎地帮人夜值了。你说你,和你搭班,我就没夜值过几次。”
田喜往后仰倒在地上,道:“那不是和老宋你么,换别人,我可不这样。”
宋劫笑了笑,一把搭住他肩膀,沉声道:“喜子,世道之艰险远胜你双眼所见,今后谨慎行事,莫要逞强。”
田喜醉醺醺的,却还是点了点头。
...
...
次日,一早。
小雪未止...
宋劫穿上轻简的长老绣虎白袍,背着长刀,挎着包袱,翻上一匹帮派分配的黄棕马上。
三个弟子,人高马大,同样骑着黄棕马。
四人停于东城门前,三长老笑着道:“便等四长老好消息了!”
宋劫回首,抱拳道:“长老,我料定那邪魔已去,定将外边区域探寻一番,然后早早回来!”
三长老含笑点头,道:“好啊,好啊,年轻人就是有干劲!去吧!”
旋即,这位长老目送着四匹黄棕马离开了城门,没入远处的白色中,在官道处一个转弯便消失不见。
他笑容收敛,心中颇带几分得意洋洋之感。
纵使年轻一辈英才尽出又如何?
还不是被他们这些老家伙,三两下一弄,便除去了?
前有颜子宏,马传峰,杨正光等人,后有这脑袋瓜子很好用的宋劫。
这些日子一直没有邪魔消息,想来那邪魔真如宋劫之前所说只是路过,现在...怕是真走了。
宋劫身在局中,想必是猜到了什么,知道了颜子宏等人惨死的真相,所以想要抽身而出。
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此子留不得了。
三长老笑眯眯地对着远处,挥了挥手,暗道了声:‘一路走好。’
旋即他又拍拍手,顿时又马车停了过来。
这大冬天的,还是去落月河畔的青楼里,把精力在那些雪白滑溜的美人儿身上用干净,才比较值当。
不远处,有个黑虎帮弟子远远跑来,恭敬问:“长老,这几日宋长老不在,城门...”
三长老急着去青楼里耍子,此时知这弟子要说什么,便不耐烦打断道:“这么多天都没出事,今日定也没什么大碍,你们就如前几天那么做。”
“是。”
黑虎帮弟子点了点头。
三长老马车去远。
黑虎帮弟子于门前开始盘查。
盘着盘着,就开始有人递钱。
黑虎帮弟子见到钱,眼神都亮了,匆匆将给钱之人的文书快速批了,没给钱的则让在外等着...
到午后,又一个戴着斗笠的壮汉走了过来。
那黑虎帮弟子抬头一看,发现是个脸烧焦了的,不由皱了皱眉,可壮汉在递来的文书下还捏了一块碎银子。
那弟子眉开眼笑,匆匆收了银子,扫了一眼文书的名字:洪延,又草草扫了扫后面的来处,便快速签字盖章,摆摆手道:“走吧走吧,别拦着后面的人。”
名叫洪延的大汉快步入了城...
片刻后,又一个脸颊上有伤痕的男人交了银子,入了城。
许久...
又一个外裹蓑衣,内里隐见杏黄色布料的男子缓缓走来,然后递上文书,和...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