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直未睁开的眼睛,也朦胧地睁开了一些,带着泪水的双眸如碧玉晶珠,似有星辰纳入其中。睁开眼的孩童连那哼唧声也止住了,只是四处打量。
而一直没有动作的菩提祖师,也终于看向身边的仙童,“徒儿,且将这一袭衣裳去将这孩童包裹住,莫让它受了凉。”
菩提祖师伸手,一袭素衣便出现在了它的手中,一旁的仙童赶紧把衣服拿去,把那孩童包裹了起来。
那孩童也是奇怪,似是循着声响看向了菩提祖师,只是一注视便不停歇,哪怕仙童将它抱起,也不见有何反抗,只是一直注视着菩提祖师。
不过菩提祖师却没一直观察这孩童,挥了一下拂尘,对着四周诸仙道,“今个生了这般变故,这道法经书已是讲不下去了,你等自行离去,等下次再讲说与你们。”
诸仙皆起身行礼,都道,“遵师父令,徒儿告退。”
等到诸仙离去,剩菩提祖师与仙童立于大殿,菩提祖师方才来到仙童身边,看着孩童,道:“你这孩童,竟是识我。这般也不哭闹了。”
“也罢,你与我有些缘法,且收下你。”
“你因白鹿衔来,却道与你个‘鹿’姓,只是我掐算不出你的来历,但知晓你的人身,那白鹿非汝血肉所诞之处,故与你个‘陆’姓。”
“我门中有十二个字,分派起名,到你乃第九辈小徒,取个颖字辈。”
“就叫你颖明吧,你看可好?”
菩提祖师看向仙童怀抱的孩童,只见那孩童在菩提祖师说完名字之后,竟是笑了起来,两只星眸尽闭成晓月形状。咯咯笑声似道韵感染,让菩提祖师和仙童也面露喜悦。
仙童:“师父,您看他笑了。准是喜爱师父赐名。”
菩提祖师:“哈哈,那徒儿,你去洞府之中的空幽居室,寻一处给你颖明师弟安置。莫要怠慢。”
仙童跪地微微俯首行礼,“徒儿遵命。”
礼毕言罢,那仙童抱着孩童便出了大殿,一路上也有逗笑孩童,那孩童或笑或吵,给幽静的洞府楼宇之间,增了几分别样活力。
待那仙童走后,菩提祖师重新登上高台,端坐于蒲团之上。
只见他目光落在手心,手心中便凭空多了几柱草香,再用手从草香末处抹过,便见香雾升腾,烟气如江河一般倒流入空中。
再一挥手,只见几柱草香出现在不远处的香炉之上,原是讲道之时所焚之香已尽,菩提祖师重新补上。
却也不见菩提祖师重新衍道,只是端坐蒲团,一手擒着拂尘,一手掐着手诀变幻盘算。
那些草香的烟雾也不似往常直入大殿高处散去,而是绕着菩提祖师也不散去,平添一些玄奥。
许久。
闭眼的菩提祖师低声自语道,“怪哉怪哉。”
“我竟是无法算出这孩童的来由,没有前世也无未来。怪哉。”
“依白鹿之言,于溪涧之处寻得,无甚人迹,不知其父母何处,疑为天生,故送我洞府。”
“初露白藕之时,我观之并无异样,只是偶觉其寒气不侵,灵韵不入,自盗天地道韵。虽无多少时刻,却也惊异。后仔细感知,确为凡胎血肉。”
“罢了,那孩童睁眼看我时,虽我不知其心意,但觉他似识我。也是一番缘法。”
“且看后来事吧。”
菩提老祖轻轻一叹,只是这一声叹息之中不是什么忧虑担扰,反而夹杂一些莫大的自信。
待香炉的草香燃尽,菩提祖师挥了挥手里的拂尘。
突兀地,消失在大殿之中。只留大殿空堂堂,些许余香残韵绕着房梁,经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