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从地牢出来时,宝棠院里几棵光秃秃的海棠枝桠上已堆满了雪花。
姜令窈裹紧了身上的鹅毛大氅,又搓搓手,往手心里哈气,一边加快了步伐。
进了里屋才算暖和些。
寥寥几句,也不知谢千宴会作何打算。
姜令窈喝了口热茶,又开始琢磨起来:
刺客的口供无论真假,现在都已死无对证。如今皇帝已经下令让谢千宴全权调查此事,结果如何还不是他谢千宴一人说了算。
“茯苓,你不觉得,传言传得有些快了吗?”
见茯苓疑惑,姜令窈继续道:“所有刺客都是从茶楼直接带回府上的地牢,没有和任何人接触,更何况谢千宴的地牢是什么地方?犯人有去无回,除了他和近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地方。昨夜才审出的口供,是怎么传出来的?又是怎么一夜之间满城皆知的?”
经姜令窈这么一提醒,茯苓也察觉到不对劲:“公主的意思是,那些传言是有人故意传出去的?”
看谢千宴的态度像是已经认定了幕后之人是桑南,对他来说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让桑南背这口黑锅。
姜令窈越想越觉得害怕:“茯苓,带上碧波玉,随我进宫一趟。”
到时候他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不利于桑南的话,她今日的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
这一世,她绝不将自己和桑南的命运交到谢千宴手里。
茯苓虽然好奇,但手上的活也没停下,匆匆收拾好了之后就跟着姜令窈进了皇宫。
怎么说她也是一国公主,一说有要事求见陛下,澜照皇帝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只是皇帝身边的高公公带她到了上书房,却以陛下忙于国事为由硬生生让她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
看样子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书房内,年仅四十的澜照皇帝顾朝端坐在龙椅上,撑着半边下巴揉揉眉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姜令窈:“近来国事繁忙,让公主久等了。公主不会介怀吧?”
“陛下日理万机,淑宁自然理解。”
“你说有要事相商,所为何事啊?”顾朝漫不经心道。
“陛下,传闻刺杀太子的刺客是桑南之人一说传得沸沸扬扬,淑宁作为桑南公主,又远嫁而来,自然不愿意看到有挑拨两国友好关系的情况发生,淑宁敢担保,父皇和皇兄绝不会在背后做这等卑劣之事,所以也着急寻找真相还桑南清白,消除陛下疑虑。”
“公主多虑了,朕自然是相信桑南的。”说完,顾朝端起茶杯递到嘴边,刚抿了一小口突然暴怒,将茶杯重重掷在了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今日是谁泡的茶?给朕滚出来!”
有一小太监勾着背颤颤巍巍地走近,一跪下便开始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竟然敢用陈茶来泡,在朕面前耍这种手段!”顾朝大喝一声,“高进!把他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扔出宫去!这等背信的奴才不必来伺候朕!”
姜令窈也不傻,也看出此番做戏意欲何为。澜照虽然对桑南虎视眈眈,奈何桑南有天下第一奇书《天工金卷》在手,打又不敢打,也只能用这种小动作警示一下桑南。
现在不敢不代表以后不敢,这种把柄万不能留。
姜令窈也知道凭她一两句话无法消除顾朝的疑虑,便将在刺客身上查验到的相关线索一一告知:“陛下,尸体仍在将军府的地牢中,淑宁说的是否属实,只要问一问谢将军和仵作便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