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经是晚上10点,我们终于看见了林场营地灰暗的灯光,星星点点。这地方时差是两小时,天刚刚黑下来,景物依稀,我看见了我们的三台越野车,看见了几处帐篷中间篝火点起。几位后援队友奇装异服的小跑着迎上来,喊着“风子哥,老溪,阿侠,三皮子——”像是迎接凯旋的英雄似的。我卸下了重担,我知道我们胜利了。
我不禁回头望望远处,黑魆魆的天山上似有若无的雪线在星空映衬中不时闪着光亮。那就是我们这十几天跋涉过的云端啊。
但是可但是,刚刚那种从鬼门关绝境重生,或者被困沙漠绝望中看见一抹绿洲或者什么什么类似激动兴奋惊喜的所有感受一瞬间荡然无存。
因为手机刚有信号,接天的信息就扑面灌来,未接来电、微信、短信。所有的信息只显示一件事,那就是“文文不见了!”
我惊慌失措的拨打几乎所有可能的电话,反复确认的最后结果仍然是“文文失联了,一天半的时间不见踪影,手机关机。”
我如同坐着过山车,那种瞬间倏忽上下的感觉也很像几天的穿越,一会上升1000米,一会又速降1000米。我已不知什么叫疲惫、兴奋,呆呆的任由队友们帮我卸下装备,呆呆的看着其他三位英雄队友和后援队们的欢呼雀跃,大喊着“痛并快乐着”,我只感到麻木。
队友终于感觉到了我的不一样,不像是累虚脱的状态,纷纷停下了庆祝,围过来询问怎么了。
“文文失联了!”
“啊?”
我低声回复。
我在脑海里飞速旋转,努力寻找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种种疑云纷纷闪过。
不对呀,虽然全程无补给,但是卫星电话是有信号的。加之我每天都会借向导的电话和文文通一次话或发条信息,汇报行程的。如果说有问题,只能是最后一天,对,应该是最后一天的冲刺!眼看胜利在望,我反复提醒要保持最后一点谨慎,那就这一天没打电话,难道是这一天就出事了?
我又仔细的复盘我和文文每次通话的内容,越想越不对劲。
对!我们每次通话的时候,文文好像都是在应付,有时只是回个表情,整个十几天并没有多说几句话。
但我一直以为是她还没消气,根本没往更遭的地方想啊。并且从认识她的三年来,我每次户外她都是这个状态,我习以为常。难道这次有不同吗?难道就因为我们定下的下个月结婚,她就更生气?但我自认为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这绝对绝对是我最后一次高强度户外穿越,以后绝对绝对不再冒险了,就算是一次伟大的告别户外,也是告别单身的最后一次纪念。并且我们队中绝对绝对没有女生,沿途也不会吸收新队员,更绝对不会爱心泛滥帮助落难落单女驴友,每天都跟她汇报行程等等等等。
“做为一名驴友,不登珠峰不遗憾,但不走狼塔不会被原谅的。我的内心不止一次在告诉自己,你选择了狼塔,狼塔选择了你,这是前世的约定······”
我慷慨陈词。
“那我是什么?”文文幽怨着。
“这,这,哪跟哪啊!”
然后,文文就开始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