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婆瞥了一眼陆压,没好气道:“半碗,又是半碗,这小子都喝了老身多少个半碗了!”
鬼差在一旁弯腰陪笑道:“婆婆,就通融一下吧,功曹司大人的意思,小的也没办法。”
“功曹司什么时候能管到我轮回司身上了?”
“哪能,哪能呢,这不是来求婆婆嘛?”
老婆婆转身,从大锅中舀了半碗汤水,狠狠地丢在桌上,“喝吧喝吧。”
“谢谢婆婆,谢谢婆婆。”鬼差不停道谢,而后转身对陆压说道:“喝吧,小子。”
陆压端起碗,“这是什么?”
“别管这么多,喝了它你才能还阳。”
人在鬼檐下,没办法,陆压只能任鬼摆布。
他端起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汤水下肚,顿觉头昏脑涨、意识模糊,不消一息,便晕倒在桌上。
恰此时,一道香火之气从天而降,朝陆压飘来。循着香火气显现的,还有一袭黑衣,衣袍全黑,仅袖口绣有七朵红菊。
见状,猪头人身的鬼差连忙取出钢叉,立于陆压身前,摆出招架之势:“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地府!”
孟婆婆却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勺子,对鬼差说:“退下吧,老熟人了,你打不过他。”
随着勺子入锅,婆婆脸上的皱纹也如潮水般退去,顷刻便化为二八年华的少女。
她对着黑衣老人道:“陆德根,上次你来阴司抢人的账还没算呢,你还敢再来,莫不是想来陪奴家了?”
老人不语,一招手,趴在桌上的陆压便被被他吸了过来。
“哼!”孟婆一声冷哼,阴风四起,她双手化爪,朝着陆德根面门抓来。
爷爷手一抬,紧紧握住孟婆的手,道:
“小孟,别闹了,上次我就说了,我还得带孙子呢,咱俩的事以后再说。”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猪头倒地。
鬼差一钢叉把自己敲晕了,此等秘辛,他听了害怕被灭口。
“哦?那小子就是你孙子?犯得着来地府抢人吗?他都不知道来多少回了?”孟婆望着爷爷,风情万种。
闻言,陆德根只当是其胡言乱语,心道:“当老夫不懂阴律吗?”却还是只能顺着孟婆的话,惹恼了她,可很难走了:“承蒙小孟照顾了。”
“之前奴家还不知道他是你孙子呢,你的孙子也就是奴家的孙子,下次他要再来,我就不给他喝汤了。”孟婆摩挲着爷爷的脸庞,媚眼如丝,撒娇道。
爷爷心里一颤,坚固的道心差点都出现了一丝裂缝:“小孟,烟快消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下次见面再聊。”
说罢,连忙双手掐诀,口念魂咒:“香烟才起通世界,三魂七魄收返来。三魂飘飘归路返,七魄茫茫归路回。魂归身,魄归人,急急如律令。”最后一个字念完,身形倏忽消散,化为一阵烟溜了。
孟婆看着浓浓的香火气,气得牙痒痒:
“好个负心郎,下次你孙子再来,我就把他留在这端茶倒水,看你急不急。”
转身,又看见地上偷瞄的猪头,“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让汤里多点肉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