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刚把负责豢养画陵谷野兽的总管绑来,蒲松风就勒令严刑逼供,一定要问出其中猫腻。
果不其然,在韩家护卫轮番酷刑之后,这名姓齐的总管总算扛不住招了。
原来,自从二王子六年前来到碧霞山修养,便舍弃权色美人,转而爱上了凶禽猛兽。
可他身为王子眼光甚高,寻常的凶禽猛兽早已入不了他的法眼。于是一个突发奇想,干脆搞起了混种交配,挑选出豺狼虎豹里最凶猛的,用各种手段让它们繁衍后代,后代之中也只留下健壮有用的,其他天生孱弱的,便剁碎了重新变回食料。
蒲松风听得眉头紧皱。
“其他还有什么?除了不能用的劣种,你们还用什么来喂养这些混种野兽?”他紧紧盯着面前齐总管的眼睛,“可别告诉我,它们平常是吃草的!”
齐总管一听,满脸哀求的神色陡然消失,闭口不言的样子倒真像个忠仆。
料到他不会坦白,蒲松风慢悠悠开口:“你可能不知道,宫中明堂课业繁多,种类也是五花八门。前不久,都城衙门的总捕李逢春大人就给我们上了一课,课间提到近年来王都中的平民百姓时有失踪,几乎是过去十多年间的数倍之多。适才二殿下又告诉我,画陵谷中的凶兽常以新鲜血食喂养。那么容我大胆揣测一下,那些失踪的平民是否就是被你们劫掠到这碧霞山中?!”
“不,不是的!”蒲松风话还没有说完,面前之人已经惊慌失措地出言打断。
“哦,那实际又是什么样的?”
蒲松风停下满嘴胡诌,既然已经诈出了关键,那就不可能轻易放过它。
齐总管再不能负隅顽抗,满脸死灰地开口:“是死囚。”
“二殿下受伤之后虽然性情大变,可还不至于戕害那些无辜民众,自从野兔猪羊之类无法满足‘宠物们’的需求之后,他便一直和都城衙门那边私下转运天牢中的死囚,反正那些人也都是重罪在身,与其一刀砍了让他们痛快,还不如……”
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反应过来,对蒲松风道,“你是在诈我?!”
蒲松风浅浅一笑,不置可否:“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我把这件事捅出去,二殿下身份贵重又有伤在身,王上必定不会拿他怎么样。可你就不一定了,那些大臣们要为王上的儿子开脱,肯定会给你安上一个祸乱主上的罪名,为了防止你翻供,说不准还会将你杀了灭口。”
他这样说着,俊秀的脸蛋上一片森然:“至于另一条路,就是马上告诉我怎么对付画陵谷中的那些混种。寻常野马都有专人驯服,我不相信,二殿下会对这群攻击力超群的凶兽毫无防备。事成之后,我必会给你一条退路。”
一番对峙之后,齐总管妥协了。
没有办法,像他们这种注定沦为尘埃的小人物,如果非要选择一方,选眼前聪慧机敏的少年,总好过那些喜怒无常之辈。
他看着蒲松风:“画陵谷底遍布火药,引线皆系于谷外一座木楼。万不得已时,点燃楼中引线就可以炸毁整个山谷。”
蒲松风:“很好。”
不多时,齐总管就带着蒲松风和韩家护卫们,来到了一间其貌不扬的木楼前。
这木楼不大,孤孤单单立在画陵谷上方的石壁上,像是个临时歇脚的岗哨。待到一行人走入楼内,便连整栋楼都开始晃荡,蒲松风瞥了一眼年久失修的破房梁,忽问道:“三殿下和七殿下也进了画陵谷,他们的路线是安全的吗?”
“画陵谷没有安全的地方。”
齐管家这样说着,打开了一个大铁箱,“二殿下吩咐,两位殿下的衣服上都熏染了特制的香料,可以驱逐猛兽,哪怕是那些东西,闻到这个味道,也会远远避开。”
蒲松风一时无言,不知道这位二殿下是真疯还是假疯。
就在这时,齐管家也终于将火药的引线翻了出来,只是,他无奈将潮湿的引线展开:“原本,只要将铜管中的主线点燃,埋在谷中各地的火药便会随之引爆,可不久之前山上下过雨,雨水从屋顶漏下来,恰好将引线泡湿了。”
蒲松风:“还真是年久失修啊。”
他身边一名护卫急切道:“公子们的安危要紧,属下们可携带信号、分两队潜入谷中,一队负责救人,一队在大家脱险后点燃火药。”
“不行。”蒲松风断然拒绝,“山谷中情况不明,如果你们也深陷其中,那就不可转圜了。”
他冷眼看着已经无法再使用的引线。
“有了。这里离碧霞行宫不远,你们速去行宫酒窖,将所有陈年烈酒全部搬过来。”
护卫惊疑不定:“公子您是想?”
蒲松风道:“深秋时节草木易燃,既然有现成的铜管作沟渠,那我们就以烈酒为引线,烧了这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