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他一出仕就得到了周世宗的信任,任他为太子少师辅佐年幼的天子,期间,他只回来过两次,一次是平荆湘,找到了那时还是蛮荒的这个小小河谷。
第二次是他被贬到思州,也就是云南时,他又到这里转了一圈,并留下了一个后手,还开玩笑说,千年后,我将再次转生于此,没想到,一语成谶。
第三世,他重又追上了第一世的时间线,转生在了这个小山村。
这个山村是澧水支流的支流,一条小河冲积形成的河谷,河谷两岸是冲积形成的平原,再往外,则是连绵的群山、丘陵。
同时,脑子里回忆起在学堂学的许多知识,慢慢将他第二世死后一千年的历史补全了起来。
他死后,大周一连数代都称得上英主,享国近四百年,超过了两汉,以致当时史家称,华夏之史,起于宗周而终于郭周,惶惶不可一世。
与此同时的是,大周南征北战,往北、往西、往南,乃至出海寻找新大陆。
再之后,是三百多年的乱世,军阀混战,技术停滞,被西方追上。
再之后,本朝立国。
而技术上,这个世界在蒸汽中摸索了三百多年,又在电气化中走过了数百年,科学并未向前世那样突然爆发式地增长,如今的发展水平与第一世千年之交差不多。
这些都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就放下了。
他转而看了看身后,那里有一座不高的山坡,那里面,有他存放着的宝贝,不过,现在没时间去取。
唱经声一直持续到晚间,偶尔有人来祭奠,都由万坤代为谢礼。
晚间,万飞让万坤带着妹妹去睡觉,自己则守着前半夜。
好在现在是秋夜,秋风虽凉而不冷,没有做法事时,他也不需要一直跪着,只是守在灵前,添香火,守长明灯,偶尔烧点纸钱。
随着夜色渐深,万籁俱寂,只有蟋蟀、鸣蝉的声音充当背景音,让这秋夜,这丧仪不那么冷清。
忽然,几声“噶……噶……”的叫声打破了这和谐,万飞转首一看,是一只乌鸦落在了堂屋侧方的一株椿树上,正直勾勾地看着他,偶尔发出一声长鸣。
看了眼,万飞便没再理他,而是想着白日陈抟跟他说的那些。
修行,这可是他一个穿越者梦寐以求之事,前世权倾一世之时,他也偶尔想想,可惜,也只是想想,身为陈抟的弟子,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长生不死不过虚妄,甚至在与火龙道人商议改革道门时,还将不得以长生、丹符之术蛊惑世人写入了道门禁忌之中。
“师父,您有修行的功法吗?”他再度问起了脑海中的陈抟精魂。
“你不是已经学过了吗?”
“什么?”万飞反问了一句,接着反应过来,道:“您是说那套动功?”
“一静一动谓之道,动功是锻炼体魄之用,你前世学得很好。至于静功,名为蛰龙吐息,你也学过,不用我教你了吧?”
“那玩意能修行?”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前世,这静功不过涵养精神,那是因为没有灵机相助,与道门其他打坐吐纳的静功无甚分别,日后如果灵机复苏,自然不同。
“那我可以开始修行了吗?”
“可以打基础了,不过,天地灵机何时出现我并不知道。”
“以天地而言,百年不过一瞬,我说的是天地规则松动了,我们可以修行。可是天地灵机何时出现却没有定论,或许明天,或许百年。”
“您认为天地灵机是什么?”
“盘古开混沌,轻清之气上升为天,重浊之气下沉为地。而灵机,为天地交融之气,其性和,乃可以千变万化,为生灵所用。”
“我明白了,多谢师傅。”
两人交谈时,外间突然“噗”的一声,灯灭了。紧接着,暗中响起了淅淅索索的声音,仿佛有人在拖着脚步走路,又有隐隐约约的呜咽声传来。
抬头看,已经深夜,本来替换他的万坤估计睡深了,他却精神抖擞,也没叫他。法师们都已经休息了,只有他自己守着两副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