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他的软弱,魏松青心底一直给靳滕留了份关照,只是他自己也想不到,这点起初纯粹的动机,会在漫长的时间和复杂的悲欢离合里,质变成另一种更私有的情绪。
靳滕离开老家的第二年,魏松青和他女朋友和平分手了,之后他拼了几年事业,又黯然离开了新闻界,转行的时候被家里视为未婚剩男,驱赶打包着去相了不少次亲,不过红线那边的人选不对,前前后后没凑上对。
刚开始,魏松青就是拿靳滕当废话桶,他脾气有点急,真心假意地骂出来才舒坦。但身边的人又个个都是大道理一级讲师,都劝他改脾气、不要这样那样,只有靳滕比较“肤浅”,只听不劝,大概并不爱搭理他。
魏松青才不管他爱不爱理,只要他不挂就行,兀自叨叨叨,不过他在外面不这样,不熟的人甚至会感觉他有点冷酷,绝对想不到背地里他的画风会是个碎嘴男。
魏松青在靳滕这里找到了倾诉的n,每每喷完就恢复出厂,然后暗爽了很多年,被纵容得上瘾了。
他希望靳滕能多给他打几个电话,关心一下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哄哄他,还有就是,魏松青不得不服老了,太过激情的工作吃不消,闲下来又会觉得寂寞。
然后孤独的空虚感每次冒出来,后面一定会牵出靳滕年轻时候的脸。
他们有十一年没见了,魏松青都不知道靳滕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有没有被岁月的杀猪刀杀掉,所以他就来了。
荔南这个芝麻大的小镇里,住着一个他惦记了很多年的人,靳滕,男,36岁,教师,未婚单身,品貌兼优。
小年那天,魏松青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突然打电话来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什么“罗记批发部”。
靳滕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御驾亲征了,匆忙从学校骑车赶去一看,了不得,他看见了一个孔武有力的病人,右手的韧带都断了,还随身扛了一大包书。
魏松青很好养活,吃什么都不挑,也特别捧场,自打他来了家里从来剩不下饭。他也比靳滕会养花花草草,拿着厨房里的剪刀就去院里的月季枝上去其糟粕了,为春生的硕大花朵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即便是好伺候,他的到来还是给靳滕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因为右手不能用,连肿带夹板,手腕包出了大腿的围度,军大衣的袖口都套不进去,靳滕又得管他穿脱,又得给他去骨头添菜,忙得不知道是像他媳妇还是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