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根，我说你也不傻啊。”

“啊。”

傻根又是那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行了，行了，这话我也没法和你再说下去了。”

起身，夹包，陈锋被气得鼓鼓的抬脚就往外走。

“我说赵干事，你们这都招的是什么兵啊。”

坐进车里，陈锋气还没消，冲赵国东发起火来：

“那是个什么东西啊，说精不精，说傻不傻，就那么个玩意你们也往部队送，这兵员质量你们怎么把的关啊。”

刚才那一幕赵国东也看见了，事实如此，确实是他们工作不到位，大小他也是一个干部，被人像损儿子似的一顿训脸面上过不去，但大局要紧，他不得不顾全：

“陈副连长，消消火，别生气，来抽根烟。”

递上一颗烟，赵国东一脸难色：

“其实你不知道啊，农村的招兵工作有多难，这不像城市招兵，回来都能安排个好工作，都打破脑袋抢着去，可农村不行，怎么去的到时还得怎么回来，中间这几年就是白干，咱们成天喊牺牲奉献，可是又有谁真的能无私奉献呢，谁愿意把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这么扔给部队呢，还有，现在计划生育，一家就那么一个孩子，有哪个父母舍得平白无故的把孩子往部队送，根本就没有，哎，你们不在基层不了解实际情况，大家就都多担待点吧。”

陈锋不吱声了，林歌更是一直未作声，赵国东的话说得很实在，当前社会情况也确实如此，车内就这么沉默着。

“赵干事，陈副连长。”

过了足有五分钟，林歌开口：

“大家也都别为难了，刚才的谈话我觉得他并不是傻，可能是头一次面对这种场面有些紧张，我再去看看他，如果他确实不傻，只是有些木讷，那这个兵我们就领着，但是，他如果真傻，我们也要为部队负责，这个兵是坚决不能要的。你们看好吗？”

赵国东点了点头，陈锋犹豫了一下，最后也点头同意。

“那就照我说的这么办了，你们等我。”

推开车门，林歌大步向站在门口的傻根走去。“牛傻根同志。”大步流星走到他近前站定，和颜悦色：“告诉我，你真的想去当兵吗？”

傻根怔怔的盯着这个去而复返的军官，对军人这个词语他并不陌生但也没有太明确的概念，当兵，这完全是老村支书的主意，自然，他就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要怕，说出你自己内心的想法，想去就去，不想去没有人会强迫你。”

对他投以鼓励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傻根突然感觉一股热流在全身升腾，可能是这个眼神的作用，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重重的吐出三个字：

“我想去。”

“你真的想去？”

“嗯”

突然，林歌脸色严肃，声音也严肃起来：“军队不收孬种，想当兵你就要像个男人，把胸挺起来，抬起头，看着我。”

傻根被吓得打了个战栗，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两眼对接，林歌明显感受到了他内心热血的升腾，挺胸，抬头，直视，邋遢的样子瞬间被阳刚取代。

“叫你的名字要答到，回答问话要说是，无论是谁，记住了吗？”

仍然一脸严肃，语速放慢一倍并加重，林歌在傻根的身上渐渐找到了一些感觉。

牛傻根，小名，傻根，正如陈锋所问，他父母怎么想的，都什么年代了，怎么给起了这么一个没文化的名字，但他六岁父母双亡，这个问题也就无从查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