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娘儿,从远至近奔来,
到了跟前儿,陆子健居然还穿着那身脏衣服,连脸上的土块也没洗,上面都快干透了,裂出了丝丝龟裂纹,一不小心就会剥落。
不是,都过去两个时辰了,还不擦洗更衣。
林如烟为了报复,真是不遗余力啊。
宁浅浅还在想着,林姨娘已经扑通一声跪下,朝着陆尓豪和太君哭喊:“请主君、太君,同我健儿做主啊!”
她扭过头,伸出艳红的手指,指着坐右首的宁浅浅:“她,就是她!”
身为一个妾,竟直指当家主母。
真是反了。
最奇葩的是,这家中居然没一人出言纠正,此等家教也是服了。
宁浅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挪开视线不再看那人。
她也不说话,就由着这一家子都这样儿吧,如此下去,迟早要酿出大祸。
呵呵。
老太君眼皮皱着,一脸担忧,“怎么了,健儿怎地这么脏啊,也不同他擦擦。”
林姨娘听了,重重地磕了个头,作心痛状,“都是大夫人,她!她纵容孩儿,欺负我儿,太君您看,您看看他的脸,被陆子谦用泥巴砸的啊。”
接着,她又扭向身子,拉着左首的陆尓豪的裤腿,“夫君,您瞧瞧,我儿可是被欺负了呀,真是荒唐,大哥竟被二弟欺负,说后面没人儿撑腰,谁信呐!”
说完,她眼尾回转,暗暗给了宁浅浅一记狠眼色。
其他小妾们瞧着,皆不敢作声,毕竟府里两大主人都在场,谁那么傻去惹白眼呢,津津有味地当个沉默的吃瓜群众岂不是更好。
而陆尓豪甚是心疼,连忙把林姨娘和陆子健一一扶起,好声气儿地安抚,“好啦好啦,你们俩且起来,跪在地上多不好看。”
他拉过陆子健,用帕子细细把其脸上的泥块一一擦掉,那动作轻柔,内里充满了爱意。
陆子谦坐在另一头,瞧着,小嘴扁了扁,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父亲向来看重大哥,待他比对待自己可好多了,哪怕自己已经很努力,已经很乖了。
老太君看了过来,重重哼了一声:“当家主母,你就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陆尓豪环抱着陆子健,承于膝下,也扭头向宁浅浅处看去。
“对啊,究竟是不是子谦砸的泥,你可说说清楚。”
宁浅浅含了最后一口汤羹,抿唇,慢慢放下那银质小汤匙,而后道:“不是陆子谦砸的……”
众人瞧她的目光,都写上了好奇。
宁浅浅移眸左右,唇齿轻启,“是我砸的。”
“啊?”
其余人听着,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陆尓豪听着,却动了怒气,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盘碗都颠了一颠。
“岂有此理,你身为主母,竟去欺负一个小孩?”
他指着她,骂得难听,“子健到底怎得罪你了,心胸如此狭小,若传出去了,大家可不都戳你背脊,骂你失了德行呢。”
“嗯,就是,”林姨娘适时插了一句嘴,“说不定还觉得这当家主母做得名不副实呢。”
老太君也摇晃了下脑袋,“唔”了一声,“浅浅,这回儿是你不对,饭后当去佛堂跪一跪,忏悔一下吧。”
这三人,长着三张嘴儿,却有七八个舌头。
宁浅浅瞧着他们商量那样儿,旁人不知,还以为她犯下什十恶不赦的罪行呢。
她冷笑一声,幽幽开口,
“你们都不问问当事人发生了什么事儿么,偏听偏信,那右耳朵是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