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明正举着手机愣神，肩膀却忽地被人冷不丁拍了一下。

他猛地转过头，眼睛微微睁大：“大哥？你怎么醒这么早？”

“我还想问你呢”陆子萧说，“回来的那么晚，怎么不多睡会儿？”

陆嘉明移开视线，垂眸低声道：“睡不着了”

陆子萧的目光落在他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问道：“因为案子吗？”

“……不是”陆嘉明飞快地按灭了手机，“就是单纯的……失眠”

陆子萧静静地看着他，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陆子萧突然开口：“嘉明，陪我去个地方吧”

“嗯？”陆嘉明一愣，“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陆子萧轻笑道，“去洗漱换衣服吧，小点声，别吵醒其他人”

“……好”陆嘉明应道。

他本以为陆子萧是要带他去办什么事，但随着车子前进的方向逐渐偏离，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大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陆嘉明问道，“这条路……不是往郊区走的吗？”

陆子萧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很快就到了，再等一会儿”

陆嘉明眉头紧蹙，看着车窗外那些反复出现在他梦中的景色，不禁心头一阵烦躁。

“停车吧大哥”他忍不住说道，“我不想去那个地方”

陆子萧的余光早就注意到了他微微颤抖的身躯，虽然心有不忍，但他还是默默地握紧了方向盘，加快了车速。

不能再逃避了，有些心结，必须解开。

“大哥……”

陆嘉明的嗓音发紧，颤声道：“我求你了，我真不想去”

伴随着一脚急刹，车子终于停下。

“到了”陆子萧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走吧，别怕”

说罢，他先一步下了车。

尽管陆嘉明满心不愿，但看见陆子萧背影的那一刻，他心里还是涌起了一丝恐惧。

他咬咬牙，也跟着下了车。

周围的景象和噩梦中的没什么差别，只是……

“大哥，那个老厂房呢？”

“被铲平了”陆子萧指了指前方，“原来就在那里，对吗？”

陆嘉明缓慢地点了下头，露出一丝苦笑：“它的位置我记得特别清楚，到现在都记得”

“你这次接手的案件，内容我大概知道”陆子萧柔声道，“最近你总失眠，就是因为它令你想起来当初的事情了吧？”

见状，陆嘉明也不打算再继续隐瞒下去了，轻轻地嗯了一声，低声开口道。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当年那件事，这么多年，我经常会做噩梦，然后惊醒，但这次……可能真的是受到了案子的影响，才会连着失眠这么多天”

陆子萧看着他，轻声问道：“因为愧疚？”

“嗯，但更多的还是害怕”陆嘉明说，“梦里你每次都跟我说让我先走，我看着那几个人朝你扑过去，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碰都碰不到你，我又着急又后悔，简直要崩溃了”

“我总是在想，如果那天泽哥没有及时赶到，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该怎么办……那个时候我就算有再多的愧疚，都无法挽回了，我也会恨自己一辈子”

陆子萧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肩膀，说道：“那天去救你之前，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所以我提前给林泽发了短信”

“当时阿琉的步步紧逼让我也有些慌了神，毕竟你还在他们手里，我不能让你出事，我承认，答应他们那个无耻的要求，我属实有赌的成分，但我相信林泽会来，因此我努力争取着时间”

“可是这赌的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是一辈子的清白啊”陆嘉明语气焦急地道，“万一泽哥晚了一步呢？怎么办啊？”

陆子萧勾起嘴角，缓缓道：“他来迟了，不是还有你么？”

“……我？”陆嘉明懵了一瞬，“可当时的我都那么狼狈了……”

“但你不会放弃的”陆子萧和他对视着，一字一句地道，“或许那一刻的你无助又崩溃，可你不会一直放任我身陷囹圄，如果那时林泽真的没有赶来，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够站起来，想别的办法救我”

“你是我弟弟陆嘉明，是永远打不败的陆嘉明，是正义感十足的陆嘉明，那时候林泽是我的希望，但你，是我最后的筹码”

陆嘉明愣愣地听完，随后颇有些激动地嘟囔道：“对，你说得对……”

“我不可能任由你被他们欺负，就算泽哥没来，我拼死也会想办法去救你，我怎么可能放弃呢？我从来都不会放弃的！”

“对啊”陆子萧笑道，“我相信你，所以那一仗，我敢赌”

陆嘉明红着眼睛看着他，半晌情不自禁地抱了上去，搂得死紧。

“大哥，你放心，那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了，我会保护你们，当年许下的诺言，我一定做得到！”

“好”陆子萧回抱住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咕噜——

“什么声音？”陆子萧问。

“那个……”陆嘉明挠挠头，“是我肚子叫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地笑出了声。

“那走吧，去吃早餐”陆子萧笑道，“正好买一些带回去给他们吃”

“好嘞！”

陆嘉明快跑两步，随即龇牙笑着开口道：“对了大哥，我问你个事呗”

“你问”

“你是因为打不过泽哥才成为0的吗？”

“……不是”

“那你怎么不反攻啊？”

“……不想”

“为什么啊？”

“闭嘴，别问了”

“说说嘛，为什么啊大哥？”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