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闻一只脚蹬在软椅上,另一只脚放在地上,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手里吊着一串葡萄,身边还站着四个黑衣的侍从,十足的纨绔模样。
在正对着郭闻的位置,早上围着的屏风早已撤走,露出一个小型的戏台,戏台上什么也没有,唯独正中央躺着一面巨大的红鼓,鼓面不知道用什么绷的,莹白到了极点。而乐师们就在这舞台的左侧,轻柔地奏着悠扬的乐声。
场中觥筹交错声不断,有的桌上还在推牌九,骰子落桌和骨牌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但在一声清脆地铃响之后,筵席上却兀地安静下来,丝竹管乐声悄然停了,只有一些悉悉索索的交谈之声。
“要开始了?”
“嘘……安静一些。”说话的人脸上甚至浮起一层虔诚的期待之意。
十息之后,几个侍女将周围的鱼人泪数尽熄灭,小厅中变得更加幽暗,小厅一暗,中间的戏台就显得更亮,顶上的灯火不停跳动摇曳,让整个小厅都笼进一层别样的气氛之中。
很快,一位穿着红色纱裙的曼妙女子跃上红鼓,其身姿轻灵极了,落上去连一点响声也没有发出。她脸覆红色轻纱,头戴金色发簪,红纱裙如火般摇曳飘动,灯烛下媚眼朦胧,似乎是缓缓勾了出一个笑容,所有人都痴迷地看着她。
“咚!”
那女子脚下轻点,脚下鼓面震动,终于发出第一声鼓响,这鼓声好像合了众人的心跳,连神魂都为之一震,原本不感兴趣的人也猛然直起身子,突然神思清明起来。
“咚!咚!咚!”鼓声和丝竹声同时响起来,那女子在红鼓上翩飞,时而像一只轻巧的灵蝶,时而像激烈燃烧的火焰,手中长袖猛然甩出,如同一波红浪从前排宾客头顶上扫过,带起一阵香风。
许津与李南星对视一眼,心道这些权贵纨绔倒是会寻乐子,谁能想到这二层竟然既开赌坊又开花楼。
丝竹声越来越急,而女子脚下的鼓点也越来越密集,那细密的鼓点中还混入几声铃响,每响一次心中便激荡几分,就像混沌中的一抹青光,格外引人注意。
李南星定睛一看,原来那红裙女子赤着脚,肤色竟同那面巨鼓一样莹白,脚腕上系着一只小巧的金铃,那脆生生的铃响便是来自这金铃。
“好奇怪……”许津左手用力按住心脏,但是无法自控的是,他的心脏也随那鼓点一起激动起来,身体中气血更是翻涌如浪,面皮上也显露出一些热汗,“我体内的先天之气正在沸腾,我好像快突破了!”
张丘也觉得浑身泛起热意,特别是两只眼睛,一阵激荡之后,朦胧的辉光在他眼前不停闪烁,然后变得越来越清晰,同灰蒙蒙的雾气纠缠在一起共舞,他捂着自己的眼睛迷茫道:“这是……灵气?”
就连李南星也感到微妙的作用,身体中的密脉微微颤动一下,用灵力开拓的时候比往日松动了几分。
放眼望去,周围的人也同他们的情况差不多,其中神色激动之人不在少数,为首的郭闻也收敛了轻佻的神色,闭上眼在感应着什么。
激昂过后,又听乐声逐渐轻缓下来,台上女子踩出的鼓点重新变得缓慢,仿佛在安抚众人急促的呼吸一样,一声慢过一声,众人的呼吸不自觉地与之同频,竟然觉得浑身舒畅,像是泡在灵液中一样。
最后鼓声渐渐熄了,丝竹声戛然而止,无数花瓣飘落而下,而鼓面上的红裙女子,背对众人而立,狐狸似的眼睛回身扫了一眼,轻轻踮着脚尖,像一阵红云似的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