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一起同来的金卓穿着红缎底绣金线的夹袄,双丫髻边缀着金铃,戴着八宝金璎珞,耳边垂着小巧的金丁香,圆圆脸上嵌着酒窝,双眉间一点朱砂,像极了年画上福禄寿身边的送财童女。
她伸手去抚弄暖阁廊梁上垂下的一架珍珠帘栊,光泽圆润,透着宝气,下端缀以彩色宝石压脚,闪烁着迷人奢华的气息。
“丹瑟姐姐,这珍珠个个滚圆,大小一致,如此难得,就拿来穿帘子岂不可惜?”金卓脆声问道。
西秀听了也过来查看:“这难道是当初那一槲?”
“不错,我给他送了回去,他临走时又使人给我父亲送来了,说既是皇后娘娘所赐,退回不妥,那就穿喽!既送了我,自然任我处置!”丹瑟漫不经心地说道。
西秀看她这样子该是已不将亦扬再放心上,于是放了心道:“嗯,咱们吴大小姐财大气粗,一架珍珠帘子算什么,就是拿金子打个门也没什么稀奇!”
“少胡沁,比钱我可比不得你家,你爹可是财神爷,连我爹也要处处指望呢!”
“可别说,今年咱们奉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处处吃紧,我爹天天开会,连年都没过好。”
“我听说,局势不大好,各路军阀都在招兵买马,估摸咱们奉天军费也要增加不少!”金卓也在一边认真附和。
“唉,可不是,朝廷无法辖制,迟早也要打起来,好在咱们奉天不挡路,只要不惹别人估计也没人敢招惹。”西秀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丹瑟凝重神色。
外面吵吵嚷嚷,来了一波小姐,红果绿玉忙去相迎,小丫头们赶紧沏好香茶,几人便不再议论时事。
帅府主楼内,奉天的军中政界名流齐聚一堂,大厅悬着的水晶灯全部燃了明烛,映得各家夫人的珠宝首饰熠熠生光,屋内一片流光溢彩,香钗鬓影,富贵满堂。
众人笑语喧喧,拜年问好,其乐融融,忽此时,有信兵入内,紧走几步,上了主位,在大帅耳边轻语几句,只见大帅脸色变得凝重,沉默不语。室内也就渐次沉寂下去,直至落针可闻。
“诸位,陕东,起事了!”
先是死寂,众人还不可置信,如逐渐沸腾的汤锅,愈来愈响,有人在吵着:“大帅,大帅,我们怎么办?”
夏氏机敏,立时起身,招呼各位夫人去往花厅,将大厅留给大帅与各位政要。
片刻喧嚷之后,罗部长率先说道:“咱们也起了吧,反正钱我攒够了,就等着花呢!”
又有人道:“那姓秦的以什么名义?自己称帝了吗?”
还有人说:“大帅要三思啊!慎重慎重!”
人声复又嘈杂起来,吴帅紧锁眉头,没有出声,只听得一个沉着响亮的声音道:“出师檄文,秦均田写了一篇檄文!”
克己带一篇墨迹未干的檄文而来,厅堂众人争相传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