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三年
蒙着脸的平元靠在一处屋檐下双手抱胸抬头看着天空,暴雨打在灰色的瓦片上劈啪作响,好像要把屋顶掀去一般。
暴雨的噼啪声中隐约夹杂着厮杀和哭嚎声,没传出多远又被风雨吹散,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这注定是一个杀人的好日子,到第二天兴许血迹都不会留下一点。
厮杀声渐渐淡了下来,平元轻轻的叹了口气,摸了摸横跨在腰间的横刀,向着不远处的府邸走去。
陆仲亨被捕,府中眷属听到消息,脚底生油,跑得所剩无几,只有少数人坚持等待主人回来,最终却只等来一场屠杀。
杀戮在悄无声息中结束,锦衣卫像是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杀人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从外边看整个府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平元走到一处墙边,纵身一跃,轻轻的落在了墙头,环顾府邸内部并无危险,只有一地狼藉,一些尸体趴在地上,显然是遇到危险想跑,没走多远就被从身后砍杀。
进到府邸内部,一切显得安静又诡异,惊雷炸响,整个天地亮了一瞬,地上尸体脸上的恐惧尽收眼底。雨水在地面上积攒了浅浅一层,混合着血液,宛如一个血池。
满地尸体中,平元哼着调子在其中穿梭,虽是满脸不在乎,但手一直扶在腰后的刀柄上。
轻轻推开正房的房门,里边的场景饶是平元的心理素质都心头一凛。内脏四肢洒落一地,几颗头颅绝望不甘的瞪大着眼睛,空气中雨水的味道、血腥味和粪便的臭味夹杂在一起,让平元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想要在这样的地方找到一些线索,无异于痴人说梦。家产早被搬空,只剩一地拼都拼不到一起的尸体。
平元无奈摇头,向着门外走去。
突然,平元感到心头一紧,侧身一躲,一柄雁翎刀擦着平元的身体而过。平元眼疾手快,一脚踹在雁翎刀上,雁翎刀在空中打着旋插在了厢房的门柱上。平元顺势一个转身,抽出腰间的横刀,狠狠向后砍去。
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庞映入眼帘,平元收住刀架在女人的脖子上却没有真正砍下。女人年方二八,面容姣好,衣服湿了个透,头发也湿哒哒的贴在脸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活的?”平元开口询问。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瞪大眼睛默默流泪,眼神中满是绝望。
平元将刀收入刀鞘,转身向外走去。
女人没有放弃,嘶吼着挥舞着再一次冲向了平元。
平元叹了口气,转身面朝女人抬起右手,五根手指宛如利刃,沿着女人脸颊的边沿狠狠的插了进去,紧接着一脚踹出,手中便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面皮。
女人的身体落在地上挣扎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看着手中血淋淋的脸,平元犹豫片刻还是向着自己的脸覆盖而去。
......
“朱重八,你不得好死!”
“你一声‘来’,我等兄弟便追随你数十载,却落得如今这般...”
“竟是你这狗奴!”
“孩子,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
“我做鬼都记得。”
“爹对不住你......”
平元一阵头疼,扶着墙逃也似的钻进了巷子。
.......
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在应天府外有一处老林,此刻被风雨作弄得飒飒作响。
林中坐落着一道小院儿,一间简易的小木屋卧于其中,从纸窗内透出淡淡的跳动的烛光。
屋内静坐着一个少女,正坐在烛火旁,一脸认真地缝制着什么。少女时不时停下动作,左右端详着手中之物,一双好看的凤目时嗔时笑。就这样端详了许久,迟迟没有动作,原来竟是莫名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