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天际,一盘银月清晖万里,漫天星辰皆隐在了这片清晖之下。
空气中满是清洌的百花香气,浓浓淡淡让人沉醉,湖边的一方小亭中灯火昏暗,将正迎风而立之人映得一片朦胧。
他一身浅碧的丝制长袍,乌黑的长发垂于肩后,夜风撩起他的衣袍和发丝,轻浮缓动间,宛如山水画中最是动人的那一笔,说不出的空灵毓秀。
周围虫声忽然一滞,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立在湖边的人身子微微一颤,右手轻握成拳,转过身来的同时视线也随之往远处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树影花丛间现出两个窈窕的身形来,为首一人提着一盏碧纱宫灯,正是文姨身边的侍女汀兰,而她身后那一袭绯色身影……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她换上女装的模样,可没有一次如眼前这般鲜明动人。
远处的人,一袭绯色衣裙,乌黑的长发整齐的垂于身后,面容秀丽,眉眼精致,额前几颗玛瑙更是衬出她一身的蓬勃朝气,潇洒间又带着几分女儿家的俏皮,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如同暗夜里绽放在枝头最高处那一朵凤凰花,热烈又明艳至极。
而这样明艳至极的她,此时正一步一步自月光下朝自己走来,他的心忽然也如暗夜里那些悄然绽放的花一般,缓缓舒展开来。
汀兰将她引至小亭外,便侧身让到一旁不再往前。
小亭周围垂了一层薄薄的纱,夜风穿过,轻纱飞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立在亭中,昏暗的光线中她似乎看到他正注视着自己,刚刚放缓的心不由立刻又紧张起来。
“你……你不过去吗?”她一脸求救般的看着汀兰。
汀兰见她来时还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此时竟然紧张起来,不由笑了,“姑娘自己过去吧,夫人那边还等着我回话呢。”
见她有些犹豫,她索性不等她先行,便已退了开去,裙摆飞扬间很快便没入树荫中不见了。
“哎……”芳乔见她跑得比兔子还快,只恨自己没有先下手为强,捉了她在前面替自己开道,踟蹰再三,一咬牙,转身大步往前迈去,“算了,笑话就笑话吧。”
她几步走到亭内,一把撩开碍事的纱幕,就见他目光痴痴,面上带笑的看着前方低低昵喃了一句,“人自月下来,心似昙花开……”
“什么?”她见他目无焦距一脸傻笑的居然吟起了诗来,不由怔了。
设想过他见到自己时的各种反应,可唯独没有料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她嘴角一扬,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快醒醒,天都黑了,还做什么白日梦呢?”
李念这才惊醒过来,方才的惊艳之感在她一挥手,一出声间已然烟消云散,“噢……没……没什么……”
他微微侧转过身去,懊恼自己的失态,视线掠过她纤细的腰上时,白皙的脸庞瞬间被那袭艳红的衣裙映得一片绯红。
芳乔不理会他的异常,只转头打量一眼小亭,捂着肚子抱怨道:“连怀水都没有,这可怎么办?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方才在文姨屋里时,她就已经觉得饿了,可文姨完全不提晚饭的事,她自也不好意思说,待见到李念时这才稍感放松。
李念闻言不由轻笑,她不出声不动作时确实算得倾国倾城,可这一说话,便泄了一身超然气蕴。
不过也很好,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你且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