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回鹘使团金殿俺···”
一遍遍不同的娘娘腔声音,传到了保义跟崇德休息的宣政殿。
不一会儿,严复带带着两位身穿唐装的两位小王子走进了大殿。
“回鹘汗国保义王子。”
“回鹘汗国崇德王子。”
“拜见大唐陛下。”
两人直接手握笏板下跪,没有将手掌搭在肩膀之上。
李纯见了先是疑惑,再是惊喜。
使团来朝,只需弯腰拘礼,不必下跪。
两位王子的跪拜,使得常日焦灼于淮西用兵之事李纯心中,开始泛起了中兴大唐的希望。
使团来使下跪,那是数百年前的太宗时期。
此时的众文武百官互瞧一眼,欣喜的连连点头。
“给二位王子赐座。”
娘娘腔重复了一遍之后,两把椅子放在文武道中间。
李纯已经离开龙椅,走到两位王子面前。
“保义?”
李纯先看着面色成熟的保义,保义连连点头。
“崇德!”
那另外一个便是崇德。
咸安公主当年和亲回鹘,果然不辜负先皇一片期望。
培养了两个至少知书达理的孩子。
李纯苦笑着看向两个孩子。
在他以往的记忆中,回纥使团一来不是口出狂言,就是行为放肆。
“保义,崇德。你二位可知姓名的来历。”
李纯的手臂,在念到二位小王子的名字时,在肩膀上各自拍打了一下。
“姑姑说,这是出自长安京师街坊。姑姑望我们保守仁义,崇德道德。将大唐正道的种子,在回鹘草原的万里土地上生根发芽。”
保义说完,眼眶也微红。此时听到的大臣抿抿嘴。
咸安公主与回纥和亲以后,回纥的马贩子便开始在京师开始收敛了一些。
“姑姑还说。等我们长大了,她带我们一起回到大唐,拜见当今陛下。再交秦晋之好。”
崇德说着,保义将手中的凤凰铜盒从袖子中拿了出来。
李纯指着凤凰铜盒道:“这是?”
李纯说完连忙要伸手过去拿,被太监陈弘志拦住。
陈弘志拿着帕子包裹着打开。
“这是姑姑的头发。”
李纯伸头过去看,里面剩了三根头发。
之前李怡开过一次,今日才开一次,能留下残破的几根已是万幸。
李怡瞥瞥嘴,还好那日没惹大祸,凤凰铜盒底部被他烧得通红。
太监陈弘志用帕子将盒子包圆,不让李纯直接接触到,李纯这才接过帕子看了一眼。
二十七年前,回纥与大唐边关关系紧张。
咸安公主为了大唐与回纥不刀兵相见,毅然决然的和百年前的文成公主一样,身披红妆,远嫁塞外。
“姑姑说,她骨归回鹘,发回大唐。回鹘大唐都是她的家。骨埋回鹘,就是不要忘了马缣之约。骨在回鹘草地上万年,马缣之约也要随之履行万年。”
马缣之约,便是元和二年咸安公主嫁与远为可汗定下的约定。
将回鹘马一匹换大唐绢四十匹,降为一马换三十绢匹。
每马省了十匹绢,这对于朝廷用度上,已经是个不小的得利。
“好。”
李纯的眼泪瞬间也止不住从眼眶中流出,他迅速将盒子合起来递给旁边的陈弘志。
两位小王子再次哭得梨花带雨,李纯只是眼泪往下掉。
身为一国之君,这是开心的眼泪,他止住眼泪有悲转喜。
李纯拿过太监陈弘志递过的皇帕,擦拭着温润的眼泪。
望着那个凤凰铜盒,李纯不由想起了他十岁时,那位身着红装,向京师百姓挥手告别,他的父皇、皇爷爷、母后、太后都泪流满面。
那日他想去太液池赶鸭子,却被穿上了正式的黄袍在一旁闷闷不乐的看着。
那一天,他希望快点结束。
李纯重新回到龙椅上,两位小王子也拭去眼泪眼珠微红的坐在文武道的椅子上面。
“两位王子,住迎宾馆可还习惯?”
“回陛下。我兄弟二人不住迎宾馆。”
李纯将眼神看向崔群,上次这家伙就将迎接二皇子的事差点搞砸。
“怎么回事?”
崔群走出了小声的问到严复。
“回陛下,我们两到京师住在二姑姑家。离表姐姐夫家也近。”
李纯听完一脸疑惑。
李愬连忙走到文武道上解释道:“回陛下。保义王子跟崇德王子口中的表姐便是微臣之妻魏国夫人。口中的二姑姑便是义阳公主。”
李纯看着文武道上的李愬一眼。
义阳公主他知道,眼前的李愬多年未见,他感觉也很陌生。
李纯转头看向最近的太子李恒。
“父皇,李直元。魏国夫人的丈夫。”
李纯连连点头,站在武道上的李愬感觉到一脸尴尬。
“来人,送二位王子到含元殿歇息。”
“宣旨,今晚太和殿摆宴席为回鹘使团接风。在京师的皇亲国戚、朝廷五品以上官员礼部大小官员如期前往麟德殿,五品以下由各部安排轮流赴宴。”
保义与崇德异口同声的道:“臣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书舎人拟纸:封咸安公主为燕国襄穆公主,让天师选吉日,京师百姓从通化门重迎公主遗发至太庙供奉。义阳公主,解除足禁,随意出入宫廷。”
下面听着的韩愈刚要答应,动身间想起此刻他已经不是中书舎人。
朝堂此刻一片寂静。
“韩愈,拟纸。”
“臣遵旨!”
李纯在太子身后找到了韩愈。
“有事上揍,无事退朝。”
朝堂中一片寂静之后,娘娘腔又唱吼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有揍本的也收到袖子里头,无揍本的如白居易一行人打起十二分精神。
走出延英殿门的李纯,望着屋顶上挂着的龙角。
外患可稳,内忧可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