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终兴讪讪一笑，连吞口水的问候了一句。

“仙子您也在呀？”他本来想说仙姑的，但这个称呼听上去年纪不小，便改口称仙子。这世上的女人，老的呢，就叫姐姐，小的呢，就叫同学，准没出错的。他在前世虽然没谈恋爱，但对于这些基本准则还是知道的。

女子十指如葱，盈盈一笑。

伸手给孟终兴和安西打了两碗粥。

“小心，烫！”她甚至贴心的提示道。

孟终兴本想囫囵吞枣一口气干了，但人呢，要是遇到气质俱佳的人，不由的也会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这不，他耐起性子，小口轻抿粥汤。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暖粥入肚，孟终兴顿觉精神万分，仿佛夜里吹过无尽的冷风此刻也尽数消散。

安西也在一旁小口啜饮，看孟终兴似乎认识，小声嘟哝着问。

“你也是宗门里的人？”

孟终兴摇摇头，说了句一面之缘。之前的经历多少有点糗，他可不会绘声绘色的讲给安西听。

等他们喝完粥，粥棚里的那群和尚便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说道。

“各位施主，喝完这顿粥，就请各自回家吧，不必再四处逃难了。”

不让逃，那天上都打成那样了，难道待在原地等死？

这不，人群立马喧嚷了起来。

“那些东西会不会打过来啊？”有人问。

“会，也不会。”领头的和尚施了一礼，认真的回答。“这些事，我们也不清楚。”

“那要是打下来我们怎么办呢？”

和尚叹了一口气，郑重的问道。

“哪位施主会地遁高飞之术？哪位施主会锻体强身的手段？”

人群齐齐摇头，他们一群庄稼汉和猎人，谁会这些东西。不过有些人还是明白了和尚的话外音，你啥都不会能逃到哪里去呢？

“那，又有哪位施主愿意踏入修之一途，学些傍身的本领，真危难来时，也能护着老百姓。”

“我们都看到了，你们能飞到天上去的都打不过人家，我们笨头笨脑的，学了能打过？”

和尚又摇摇头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为之。如今各修真门派急缺弟子，若要留下跟着修行的，就暂且待着，待会儿我们会安排。若不想修行的，就此回去吧。”

“那他们打下来怎么办？”有人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这个贫僧也不知道，若真有这么一天，我教剩余的修士，一定身先士卒。”

他这几句话讲的还蛮有水平的，不像某些学校的某些领导，下雨了自己站在屋檐下讲话，让学生淋雨，还大言不惭我陪着你们。

这时太阳已经高了，温暖的日光普照大地。经他这么一讲，好些人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天还没塌，春苗就得插到地里去。

甚至还有些人，自发的挖坑埋葬路上的尸体。有认识的，哭丧个几声，便被搀扶走了。不认识的，就丢进坑里，几抷黄土下去，自此天人永隔。也有留在原地沉默等待的，多是些走散或失去亲人的年轻人。

孟终兴突然想起愚公的那句，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想起爷爷也是在无数个清晨这样沉默着走过地头，他那时候想象力丰富，乐于将自己代入到任何一个见过的人身上去思考，他们在想什么。但从来没有一次想过，爷爷背着手迎接晨雾时，心里在想什么。

他放下碗，准备跟着人潮一起走向山野。可安西没有动，她还端着碗，直勾勾看着孟终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