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队长正好就在新矿山,听说他们已来,慌忙从帐篷里跑了出来。
祁林见他嘴里吐出青烟,穿戴不齐的样子,就知他是躲在帐篷里抽烟,心中不悦,便拉下脸来训问:
“十户长,当执期间你为什么没有配带腰刀?”
“在下刚才在帐篷内摘下配刀擦拭,听说二位大人驾临,匆忙出来迎接,未来得及配戴刀具,望参领恕罪。”这个自知理亏的十户长单膝跪地,找借口为自己申辩。
“擦拭配刀?配刀应在夜晚休息时擦拭。我看你是在这里待得太久了,军纪都松散了。”祁林冷声道。
“在下知错!下次不敢了。”十户长知道把柄被抓,长跪地上不敢起来。
“唉呀,这多大点事,又不是带兵打战上战场,看在我面上就算了吧。”巴特尔为十户长求情道。
祁林正为矿场的事感到蹊跷,怀疑巴特尔有所隐瞒,而他安排在矿场的手下也没有及时汇报这里的情况,这已经令他心生怒气了。现在这一幕使他越发觉察出巴特尔与十户长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他决定撤换掉这名十户长。
他转头对身边一个随从命令道:“诺木,从今天起你来接管矿场。十户长要调回去另有重用。你们两人去交接一下吧。”
“在下领命!”诺木应声,拍马便随着十户长走开了。
巴特尔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强压着怒火,不便发作,对于祁林的调遣安排,他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他开始打哈欠,于是找了一个借口,撂下祁林,自个儿回去了。
祁林望着巴特尔扬长而去的身影,皱起眉摇摇头。他早已听说巴特尔偷吸鸦片上瘾、不知悔改、还越陷越深。有一次,有人密告郡王说:巴特尔私运贩售鸦片。郡王还因此惩罚了巴特尔。但是,想要巴特尔乖乖听话,恐怕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草原诸旗的僧侣、贵族中,吸食鸦片之风潜行日久。喇嘛、王公贵族们不顾禁令,明里暗里都在抽。风气传染到平民阶层,也开始抽。富有的家庭,有底子的还可维持,而贫穷的家庭一但染上鸦片瘾,往往越抽越穷,债台高筑,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托王在旗内曾三申五令禁止吸食鸦片,更不允许旗民参与贩卖鸦片,但是,一旦吸食上瘾,处罚都难以使之放弃。在晚清时期,鸦片的贸易和消费就像无孔不入的风一样,从四面八方潜入喀尔喀草原。
祁林骑马绕着矿坑,一边寻思一边随处察看。
这时,前方不远处的坑道上,传来吵杂的叫嚷声。好像是有人倒下去,有几个人围了上去,工头赶过来,用鞭子驱散众人,那个倒下去的人也挨了几下鞭子,自己慢慢爬起来,又踉踉跄跄地融进挑担的队伍中去。
这样的情景在矿场里司空见惯,祁林也见怪不怪,他不为所动,继续在矿坑外绕着圈走。
突然,有一阵阵嘶哑压抑低沉的歌声响起来,黑色的尘雾中依稀可见到一群苦役聚成团,用歌声来表达内心的愤怒。场里所有的苦役都停下手上的活,跟着一起唱,声音汇聚成滚雷一般。
工头们挥舞着长鞭,咆哮着抽打一个个苦役,却根本无法阻止他们的歌声,场面看似要失控。
闻声赶来的骑兵们站成排,搭弓上弦,随时准备制服暴乱的人群。
祁林和随从仍站在原处,静观事态的发展。
苦涩、无奈的歌声渐渐停止,奴隶们没有进一步发生暴动,聚集的人群缓缓散开,矿场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
......